砰———凳子的四條腿頓時全部四分五裂。
燕燃暴怒地砸東西。
一開始還隻是凳子,慢慢地擋路的桌子被她踢的粉碎,懸空的紗簾被她燒成灰,屏風被她一鞭子劈成兩半。
打砸東西的聲音、碎裂的聲音快要把三小隻逼瘋了,他們心驚膽跳,瑟瑟發抖。
跟瘋子是不能用常理來說話的。
他們咬緊牙關,祈禱梁刑能盡快發現他們失蹤,來救他們。
燕燃瘋狂地砸着目光看到的一切,如同入了戲的戲癡,再也走不出來。她肆意地宣洩憤怒,這麼多年的壓抑和憤懑在這刻充分釋放。
“女帝算什麼狗屁,隻會發号施令。那些功績不全是我做的。竟然還貶我的官。沒了我的護衛,她等着死去吧。”
“梁刑更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會谄媚勾引。心裡髒的跟那些臭男人一樣,隻會利用女人。”
彭乘風聽到他哥的名字,瞬時也被怒氣傳染:“胡扯,我哥是全天下最好的。”
砰的一聲,不再是碎裂的凳子音,而是潇湘館的大門被人踹開。
武穆一腳踹開潇湘館的大門,讓開身。
梁刑一撩袍子,便走了進來。
燕燃回過頭去看兩人,來的比想象中要早很多啊!
她明目張膽地出城,還帶着暴怒的罪影,不可能沒有人發覺。
熊阙從城門阙上剛一看見燕燃撞翻人群,沖出城外就立刻通知了武穆。
直到燕燃架着香車回程又來到了潇湘館。
彭乘風:“哥!”
譚小魚:“大人!”
阿蔔嗅到熟悉的味道,但沒吭聲。他擔心自己是個拖油瓶,向來不敢亂說話。于是悄悄喊了一聲:“武穆哥哥。”
武穆趟開碎片,掃開一條通路。
梁刑來到燕燃身前,看到了她懷裡的冷蓮,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燕燃:“假惺惺的僞君子。”
梁刑:“此事有異,你若放人,我會查明真相,給你個交代。”
“交代?不,我不要交代,我要你的命。”
說完,燕燃飛到舞台上,手裡舉着火把。
“先從誰開始呢?”
燕燃惡狠狠看着梁刑。
彭乘風:“哥,你别管我,直接殺了她。”
燕燃:“這麼着急去死啊。就先從你開始吧。”
燕燃刀架在彭乘風脖子上。梁刑有眼裡有一瞬間驚慌。
“慢着。”
燕燃眯着眼睛看他。
梁刑:“你不是喜歡冷蓮嗎,為什麼不放她離開。”
啪的一鞭子甩出,直奔梁刑門面,卻被武穆狠狠用手揪住。
“你懂什麼,要不是你,她怎麼可能離開潇湘館。她不走根本不會出事。你究竟下了什麼鬼東西,把這暴怒粘在我身上?”
梁刑有一瞬間冷笑:“你不是看到女帝身上的懶惰了嗎?這暴怒自然是懲罰你們的罪啊!”
燕燃:“我就知道這東西跟你脫不了幹系。給我解開!”
梁刑仰頭:“好啊,拿他們三個來換呢。不是想要我的命,我來替他們去死不是更快意。”
武穆驚慌:“别”
梁刑舉手阻止,上前一步步靠近燕燃。
燕燃不知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梁大人掌管刑法,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步步生蓮?”
梁刑不知道燕燃想幹什麼。
他浦一剛踏上蓮台,燕燃用鞭子擊碎蓮台柱子上的燭火。火星落下,在蓮台上燃起赤焰烈火。
武穆被火氣嗆了一鼻的:咳咳,糟了
附近的住處臨着星河,為了防潮,大多是吊起的小木樓,一旦潇湘館火勢失控,周遭附近的房屋全都得被牽連。到時候木灰摻着骨灰往星河裡一塌,每年忌日可就等着往星河裡放祭燈了。
火圈包圍了蓮台上五人,燕燃與梁刑對峙。
燕燃神色癫狂,碎亂的發絲被火氣沖的飄散。
“步步生蓮就是讓女人在燒着的烤盤上跳舞。那被燙到無法站立的姿勢比袒胸露背的舞步還要取悅男人。腳心燙掉一層皮肉後,在舞姿蹦躍的烤盤上留下血紅的印記,像從舞者中間散開的層層蓮花花瓣。後來啊,那烤盤範圍太小,張不開舞步,潇湘館就打造了這個奇形怪狀的蓮台,讓更多的女子上來跳步步生蓮。”
梁刑:“……涉事的人前些年已經被捕入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下的刑罰判決是炮烙。也會是把人綁在燒紅的鐵柱上,直至皮焦肉爛。”
燕燃大笑:“不虧是酷吏。那些男人不是喜歡看步步生蓮嗎,我當時跳了一日一夜,腳都已經殘廢了。聽見他們被處以炮烙,我坐着輪椅也得去看他們的報應。”
她話音一轉:“梁刑,聽說你也怕火啊!梁府的那把火燒的可比今天大多了,你也跳一曲步步生蓮給我看看。說不定男人跳的要比女人悅目多了。哈哈哈哈”
梁刑當然不會跳舞,蓮台上的火焰炙烤着他們。
再不逃離開,他們全都要變成焦炭。
梁刑攻心,迎着烈火,一步步靠近燕燃。
“那看來跟你告密的人怕是不太了解我。童年時的火光未必會終生燃燒我的靈魂,而冷蓮卻是你唯一的軟肋。”
“她被你的憤怒殺死了。”
燕燃妄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懼火的膽怯。
可惜,沒有。
她臉上表情不受控制地抽動,暴怒地瞪着梁刑:“給我的冷蓮陪葬吧。”
說完,她一鞭子纏上潇湘館的吊頂,沖破提前預留好的一個空窗,蕩出了潇湘館 ,落在門外。
最後一把怒火焚燒在了潇湘館。
連帶着她恨的、她愛的所有,全部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