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穆的勁道可不是輕的,震的梁刑手臂一麻,帶着彭乘風都被吓一跳。
袁修道揉了揉手腕:“你哪隻眼睛看我動手了。”
武穆:“兩隻都看見了。”
袁修道:“那隻是禮節性攙扶。”
武穆:“你敢碰,我就敢剁。”
梁刑厲聲喝止:“夠了,武穆,跟袁先生道歉。 ”
武穆意外,梁刑怎麼突然生他的氣了。他才離開不到半個時辰。不過要武穆低頭,那是不可能的。連對施樂人的道歉,都隻是做的表面。
梁刑歎氣:“袁先生,關于舍弟的學業,我還有幾分不解,方便找處清靜的地方談談嗎?”
梁刑都如此放下身段了,哪裡會有人不同意。
武穆聽見兩人還要單獨做一間房間私談,忽地就醋了。
“不行。”
梁刑才不聽他的,邁腿直接離開。
宋院長特地安排了自己的書房供他們談論。
武穆看着自己拳頭,隻是出去了一下,怎麼就變得這麼快?是在躲我嗎?
***
浮雲書院雅室
焚香明燭,虛懷若谷。
袁修道盤腿坐在墊子上,親手給梁刑倒了一杯茶。
“梁大人手下的侍衛看起來不是很聽話啊。”
正蹲在窗口下面偷聽的武穆和彭乘風:“…”
聞言,武穆一腳把彭乘風踢出去頂罪,對不起了弟弟。
彭乘風瞪了武穆一眼。
梁刑朝他微擡了下巴,意思是自己一邊玩去。
然後碰地關上窗戶,才開始跟袁修道談話。
“袁先生的學生似乎也不是很聽話。”
“這一路走來,小風明裡暗裡被人指指點點,你就是這麼教導學生的?”
袁先生羞愧的腦門冒汗。他本着結交的心思想好好相處,沒想到對方不在人前後直接開大。
“按照我們刑部白雲司的規矩,背後嚼人舌根者,處以拔舌。教唆者,一律斬殺示衆。”
袁先生感覺後頸一涼,被這氣勢殺的滿面愁容。
沒想到這美人居然還是帶着毒刺的。
袁修道攤平了紙,敞開道:“梁大人,我看人很準的。小風他非池中之物。他日化鵬升天,一朝榮華。這些都是對他的磨練。相比南帝的殘暴殺伐登位,他這樣的已經算是很榮幸了。”
梁刑一記眼刀殺過來。
這是動了殺心,想要殺人滅口。
袁修道把茶往梁刑那裡推了一推,發誓道:“我從未對外人說過這些。”
梁刑将玄尺一下一下拍在手心。
還是殺了最為保險。
袁修道知道他再說什麼都沒用了。酷吏最相信的就是死人的嘴巴,虧他剛剛還覺得這梁刑皮相頂尖。
他快速思索着退路,莫名覺得死在這種人劍下好像也…呸,他在想什麼,梁刑可是想要他的命。
玄尺沒有出劍,一下一下敲在手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敲上袁修道腦殼。
武穆因為耳朵貼的窗戶過于近,于是不小心翻了進來。
袁修道一睜眼,咦,他自己沒死?
武穆騰地而起:“哈哈哈,沒有打擾你們吧,繼續繼續啊。”說罷,完全沒有挪身的動作。
梁刑深深歎了口氣,扶起袁修道:“先生是小風的老師,他日小風扶搖直上,先生也會乘風而起。”
袁先生松了一口氣,他賭對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就算不為了小風,看在梁大人的面子上,我也是會盡心竭力地。”
梁刑收回玄尺,負手離開。
武穆嗤笑看了一眼袁修道,口型無聲三個字:我的人。然後頭也不回得意洋洋地跟在梁刑後面離開。
***
梁刑刻意加快腳步躲到了玲珑閣。他現在是真不想看見武穆。
藏書萬千,溝壑可平
武穆被攔在書閣外,抓心撓肝。
他拉住彭乘風。
“想報仇嗎?”
“啊?”
“那些人在你面前說你哥的壞話,想不想報仇?”
“想。”
“我教你在小儒清談上大殺四方,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找你哥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彭乘風咬了咬舌根:“我半晌剛來的時候,我哥正站在浮雲書院門口,那個時候,我記得好像你正跟裴玉機那個大裝貨一起親親我我。”
“喂喂喂,注意用詞。”
彭乘風:“我哥最讨厭背叛了,你要是我哥的護衛,千萬别跟肖鶴鳴沾一點邊。誰都知道那個裴玉機可是肖鶴鳴的人。”
武穆心裡一沉,回想起剛剛的場景,暗自猜測梁刑是誤會他了。梁刑這個悶葫蘆,什麼事都喜歡憋在心裡,誰叫他的文昭臉皮薄呢。
他垂頭辯解:“我踏馬當時是…算了,跟你解釋也是白費。”
彭乘風仰頭盯着他:“那小儒清談…”
“你附耳過來,我教你。”
***
武穆從窗戶翻進玲珑書閣。
二話不說,拽着梁刑就往小廚房走,然後老老實實把人按在食堂的長凳上。
武穆:“你先别說,讓我說。”
“小廚房過了卯時就沒飯了,我想着你晚上都沒吃東西,提前來這留了一份。然後就撞見裴玉機鬼鬼祟祟往院外走。”
兩個時辰前
“呦,裴大人這麼早出來幹嘛?還穿着這紫袍官服啊,這都到浮雲了,就别裝了。”
裴玉機現在一看到武穆就想起昨晚那個鈴聲。
“哼,你管的忒寬,我就愛穿怎麼了。”
看着武穆一臉春色,裴玉機總想殺殺他的得意。
“你以為得了梁刑的好臉是什麼好事?我最好的兄弟就是被他害死的。你這樣的,梁刑能看的上你,别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勸你離梁刑遠點。”
他貼近武穆耳旁:“他可是比鶴頂紅還毒的毒藥,危險緻命。多少人飲鸩止渴的下場全都是被他刑罰至死,你在他眼裡又算什麼。”
武穆心想文昭危不危險他能不知道,不危險怎麼在官場上活下去。
武穆看着裴玉機這番模樣也是歎氣。一聲三哥差點脫口而出。
“裴大人,你再說他,我可要動手了。還有,你這老背後蛐蛐人,怎麼還沒改過來。”
裴玉機自動忽略後半句:“來啊,你以為我怕你。”
“裴大人,我才要好心勸你離肖鶴鳴遠點。不要隻顧眼前。”
裴玉機先推了一把武穆,接着拳頭還沒落下就被武穆接住。兩人這簡直不能叫打架,基本就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來來回回,看誰先丢臉。要丢一起丢。
不過這些他不會跟梁刑說,隻是捎帶提了一嘴,裴玉機在院下打算偷他們的馬離開,被他發現,及時止損。
武穆偷偷打量梁刑的神色,隻見對方不鹹不淡地攪着白粥。還順手不小心往青菜上倒了半盤子醋。
見武穆停了好大一會,梁刑似乎才想起來旁邊還坐了個人。若無其事地把鈴铛随手抛給武穆。
聲音柔和道:“下次東西丢了,别來找我。”
武穆一愣,随即笑了起來,他抿唇憋笑又把鈴铛纏上耳挂。
“一、二,才吃兩口嗎?”
梁刑喝了兩口湯就放下了,實在是沒胃口。
武穆也知道浮雲書院小廚房難吃,接過來梁刑沒吃完的,下了筷。
他吃文昭剩飯吃習慣了,沒注意到自己這個挪碗的動作有多麼自然。
“等咱回了藕園,再給你買吃的。”
梁刑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武穆無奈搖頭,好難養啊文昭。
有時候話不能說的太早。
就比如他們誰也沒料到,浮雲書院的學生現在一個比一個頑劣,武穆、梁刑、裴玉機的馬全都被放跑了。
三人無語站在院門前:“……”
不過,宋院長是真的挺想留他們參加清談會的,也算是弄拙成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