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昭:“他們還在上課,我們還是不要叫他了。”
齊樾說一不二,立刻拉着梁文昭蹲在課堂後門,意欲叫上裴三一起出來玩。
恰巧碰上明倫堂前的夫子正在教什麼,裴三正聽的入迷,無法自拔。
聽起來好像是一個故事。
這故事的主角恰巧也姓齊,但是根齊樾八竿子都打不着。
書上說,有位姓齊的侯爺,一筆安天下,一指斷乾坤。
南朝新帝登基,剛想大幹一場。沒想到後宮聯合外戚專政,百官敷衍了事。所有人都在勸新帝無為而治,太平盛世不需要大刀闊斧改革。新帝束手束腳,壓根沒人給他面子。
這時,這個姓齊的侯爺站出來,為新帝出謀劃策。
想要分解這些皇權以外的勢力,應當選拔培養隻忠君您一人的賢才。
這一句話,醍醐灌頂,新帝立刻有了主意。
開始全世界招考,年齡不限,性别不限,隻要聽話順從,有志向,他都要。
一旦在為官途中表現出怠惰,立刻選拔出一批新官頂上。
泱泱大國,最不缺的就是想當官的人。
雖然數量上去了,但是質量還不夠好。
于是姓齊的侯爺又給新帝出了一招,他自願出朝去遊曆,當做天子的眼睛去發現賢良之才。
那時候,經常有人昨天還是街上行乞的流浪漢,一夜之間成為縣官。有人窮困潦倒,食不飽腹,下一刻就成了掌管國庫的鑰匙。
這雙帝王的眼睛看的是真真切切,誰是真金,一眼認出。
咚————!
下課鐘聲響了,齊樾剛想拉裴三走。
沒想到另外一隻又踏了進去。
“夫子,那位齊侯爺的結尾您還沒講呢。”
夫子想了想,對敏而好學的梁文昭說。
“那時候官員已經全部适崗就位,皇帝也甚為勵精圖治。齊侯爺自請辭官,讓他們一群人折騰去了。但是他走之前,留下了更多的眼睛幫皇帝盯着各地的動向,形成了一個秘而不宣的部門,除了發掘人才以外,還在收集情報。”
“稽年後,齊侯爺壽終正寝,皇帝每次路過都會前去吊唁。”
梁文昭得了結局也就匆匆拜過夫子,跑了。
院長咳了一聲:“你又在瞎編什麼野史,當心誤人子弟。”
夫子大笑:“一些鼓勵人心的小雞湯,總不能天天之乎者也困着這群學生吧。那你也太古闆了。”
院長叉腰:“嘿,你這老滑頭。”
***
不管别人聽沒聽進去,反正裴三是信了。
縱然出身貧賤又如何,隻要他是金子,總會被賞識。
齊樾左擁右抱帶着兩人跑。
跨過院門,三人下意識看了一眼樾木。
“也不知道上次的小鳥有沒有飛走。”
齊樾擡手擋住陽光,原先的鳥巢已經不見了。
“這樹應該是方圓十裡最高了的吧。”
裴三:“高有什麼好,先生前幾天還講過木秀于林,風必吹之。你怕是又去跟周公聊天了吧。”
齊樾:“周公沒有,梁公倒是有一個。”
梁文昭反應過來說的是自己,裝沒聽見。
裴三看着這越來越熟悉的路線,拿開齊樾架在身上的手。
質問:“你這是打算去哪?”
齊樾理所當然:“白水廟啊。”
梁文昭一臉疑惑,聽起來似乎是個寺廟。
“為什麼要帶他去?”
“看一眼又沒什麼。”
白水廟是個破破爛爛的廢廟,供那些天地為席的乞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住。
也是在進入浮雲書院之前,裴三和齊樾的聚居地。
裴三很介意有人議論他的過往,更不想讓人知道他出身貧賤。他有他的尊嚴。
但是齊樾硬是把梁文昭這個官家子弟拉來做客,這無異于侵犯到了裴三的秘辛。
他黑着臉走在前面,拐上另一條道路。
梁文昭也意識到氣氛不對,拉了拉齊樾的袖子。
“算了,我看這邊也沒有什麼人,不如先走吧。”
齊樾有心緩和裴三和文昭的關系,再加上白水廟現在看起來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隻好拉上文昭趕上裴三的腳步。
***
南朝城
大街主道上人聲吵雜,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沒一會三人就被沖散了。
裴三有當大哥的責任,齊樾沖動他習慣了,自然不會生他的氣,最多心裡罵他兩句。
他隔着擠來擠去的人群去找,終于在雜亂的人群裡抓到一角淡藍色的衣袖。
梁文昭老老實實呆在原地,身體僵硬。
裴三心裡暗罵了一句齊樾,就匆匆把人牽到自己身邊。
突然意識到梁文昭反應不對,問道:“你怎麼了?”
“我…我爹來了。”他小腿有點抖,話語吞吞吐吐。
裴三擡頭,隻見前方确實有一個身着深藍官袍的大人在遠處攤前随意逛着。
看着梁文昭這樣緊張的樣子,
他随手從旁邊攤子上買了一個兇神面具蓋在他臉上。
裴三心裡嘀咕:這麼膽小還敢跟七月出來,真不怕他賣了你。
他别扭道:“你拉緊了,我們現在去找齊樾。”
梁文昭點頭。
裴三感覺有隻小手扯着他的袖子,就跟剛剛文昭扯齊樾的袖子一樣。他感覺自己又收了什麼小弟,心裡頓時被當大哥的責任感覆蓋。
吵鬧的聲音不絕,不像是叫賣,倒像是什麼人估計闖進來了。
南朝城門口駐守的官兵暴力執法,用長槍橫攔擋開突然騷亂的流民。
被擠到城牆根的齊樾剛好目睹,官兵把乞丐當做替罪羊抓走。
乞丐跪地抓着官兵的衣角求情:“大人,這與我無關呢。”
官兵嫌惡把人踢開:“呸,髒了大爺的官袍,你賠的起嗎?”話畢,舉起刀鋒,便想剁掉那雙髒手。
齊樾心下一寒,當即大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