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看向他:“去火車站看發貨。”
張志強起身,已經忍耐到了極點,再沒有好臉色。
他闆着臉,不耐煩地沖姜落擡了擡手:“走吧。”
姜落淡定諷了句:“張老闆這麼沉不住氣嗎?”
張志強心裡明白不該甩臉色,沒到時候,該沉住氣。
可他睡了一晚澡堂,沒休息好,頭暈,人就沒耐心。
他又不耐煩地擡擡手:“别說了,走吧,走吧,去火車站。”
很直白的,沒給雙方留情面的:“錢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姜落意味不明又平靜地哼了聲,沒說什麼。
于是上車,往火車站去的這一路,張志強沒說什麼,姜落也沒說什麼,兩人之間再沒有熱情的客套和熟絡的寒暄聊天。
張志強裝都懶得裝了。
到火車站,張志強去問發貨,姜落站在一旁。
張志強得到火車站工作人員的回複,說他們的貨下午兩點發出。
張志強扭頭就對姜落說:“兩點。貨兩點發,你也兩點給錢?”
姜落淡淡:“張老闆,你注意下你的态度。我是和你做生意的,不是欠你錢的。”
“生意不想做了,你直說。”
“大家做完這筆買賣,好聚好散。”
“沒必要搞得大家這麼難看。”
張志強這麼一聽,自然不好發作。
他去找椅子坐,坐着,等兩點,等發貨。
這時已經是中午了,張志強顯然沒有帶姜落去吃飯的心情。
姜落也沒管張志強,見候車廳裡有人在賣玉米和茶葉蛋,過去買了玉米和茶葉蛋,坐回來,自顧吃。
張志強沒胃口,這會兒還頭疼,他擡手按按太陽穴,瞥了姜落一眼,心裡又有些打鼓,琢磨到這會兒了,沒多久就兩點了,姜落表現得一切如常,會不會真是他想岔了,其實姜落可以如約付款?
張志強的心緒七上八下。
無論如何,總而言之,他看錢,隻看錢。
終于,快兩點了,張志強看看表,去找櫃台内的工作人員問發貨。
工作人員翻了翻面前的冊子,說:“哦,那批貨啊,早上就裝上車了,剛剛一點四十五的時候就發車了。”
發出了!
張志強馬上轉頭,回到不遠處的座椅前,看着姜落,指指腕上的手表:“一點四十五就發出了,已經發出了,結賬,你說的,貨一發出就付款!”
姜落起身:“等……”
姜落剛說了一個等,張志強便一把抓住了姜落的領子:“付錢!你說的!付款!”
“你還等什麼?”
“我們有合同,白紙黑字!”
“現在就付!”
姜落沒掙,挑挑眉,看着眼前男人,幽幽:“張老闆,過分了吧?”
張志強咬牙:“我過份?”
“你說發貨付款,我同意。”
“你昨天又說今天付,我同意。”
“今天來了,你要等兩點,我……”
突然的,有什麼一下晃到兩人臉旁,接着是王闖邊喘着邊說話的聲音:“落哥!彙票!”
張志強和姜落同時轉頭。
張志強緩緩松開了扯姜落衣領的手,臉上猙獰的表情沒來得及收起,太陽穴周圍的血管筋脈還暴在皮膚表面。
姜落伸手從王闖手裡接過彙票,舉起來,沖面前的張志強示意了下:“張老闆,付款,說好的。”
張志強的神情一下收斂,手擡起,撫了撫姜落領口剛剛被抓的褶皺,幹笑:“對不住對不住,是我激動了。”
臉色又180度大轉彎。
姜落沒搭理,擡手揮開男人的手,沒有神情,表情淡淡,說:“不是張老闆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張老闆。”
“早知道有今天,當時張老闆問我要訂金的時候,我就該換一家工廠。”
張志強這會兒不暈了,腦子特别清醒,笑着,舔着笑:“言重了言重了,怪我,都怪我,姜少你别生氣。”
“我昨天洗了個澡,沒睡好,昏頭了。”
“真是昏頭了。”
說着伸手去拿姜落手裡的彙票,見那确實是銀行彙票,彙票上足足3萬,馬上把彙票重新塞回姜落手裡,舔着笑:“對不住對不住,是我激動了。”
“我剛剛太激動了,對不住,太對不住了。”
剛剛可以因為錢翻臉,此刻就能因為錢道歉。
非常能屈能伸。
王闖也看着他,不知前情,不明所以。
姜落依舊淡淡,神色淡,語氣也淡,表情間隐約有倨傲,說:“張老闆怎麼會錯?是我錯了。”
“我大錯特錯,當初就不該進張老闆的廠、和張老闆談單子談生意。”
“别别,别這麼說。”
張志強哄着:“我的錯,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對不住,太對不住了。”
舔着笑,點頭哈腰。
姜落平靜的目光緩緩睥睨過去,唇角輕輕牽動,喉嚨裡很淡的意味不明的呵了聲。
王闖在一旁看着,看姜落這架勢,心道:乖乖,還真被他裝到了。
我落哥,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