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濯多少是有些意外這個回答的。
他身邊、周圍,想跟着他做的人,太多了。
哪怕是薛至中這樣已經做出點名堂的溫商,都想從他這裡分杯羹。
姜落,可以說是他第一個主動邀約,卻明确拒絕他的。
“為什麼?”
霍宗濯注視着年輕男生:“在外做生意,不比上學。”
“雖然說現在做什麼多少都能賺些錢。”
“但生意上,有人帶,肯定強過自己摸索。”
霍宗濯甚至提議道:“你如果想單獨做,可以等年齡再大一些,經驗豐富些。”
“這之前有人跟,不比自己胡亂摸索強麼。”
“誰告訴你我是‘胡亂摸索’了?”
姜落抿了口果汁,語氣又有些張揚了,或者說,不客氣。
換别人,也許有些不高興了,但霍宗濯沒有,霍宗濯是喜歡姜落身上的這點張揚了,且非常欣賞。
霍宗濯:“我換個說法,‘沒有經驗’。”
姜落:“經驗總會有的。”
霍宗濯又确認了遍:“不來我這兒?”
姜落喝掉最後一口果汁,把杯子送去茶幾上,搖頭:“不了。”
霍宗濯沒放棄:“你覺得購入,或者說買賣,買賣一架飛機,可以賺多少?”
“你自己在溫城,半年内又可以賺多少?”
“十萬,二十萬?三十萬?”
姜落抿笑,還是搖頭:“不跟,我自己做。”
霍宗濯說真的、沒玩笑:“你可以在我這兒,給自己開個年薪。”
姜落靠着沙發:“我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我也知道,你從蘇聯弄飛機到國内,光是外貿交易的資質,就要走不少流程,你身邊需要人幫你弄這些,也需要人幫你從各個省市調配足夠的日用品去和蘇聯換飛機。”
霍宗濯:“我剛剛有提過我是要用日用品換飛機?”
姜落不小心說漏嘴的,但他一點兒沒慌,還聳肩,歪了下頭,挑挑眉,露着幾分痞氣,說:“沒提過嗎?我不記得了,應該有吧?”
“不然我怎麼知道你要用日用品換飛機?”
霍宗濯果然開始回憶,剛剛是不是自己提過。
“好了。”
姜落起身:“我也回房間了。”
“謝謝你的果汁,喝一杯,果然舒服多了。”
話雖如此,腳下微微趔趄了下。
霍宗濯起身,伸胳膊過去,扶了下姜落:“小心。”
“沒事。”
姜落繞出沙發。
霍宗濯收回手,和他一起離開,往電梯走:“還要在溫城留幾天?”
姜落:“我暫時不會走。”
“你呢。”
霍宗濯:“我也還要留幾天。”
又邊走邊道:“明天有空嗎,晚上一起吃飯。”
姜落回頭,揶揄了句:“你可真喜歡跟我吃飯啊。”
手一擡,打了個響指:“有空,到時候六點大堂見吧。”
又回了下頭:“想吃什麼你看,我請你。”
霍宗濯看見姜落這自信張揚又沉着的樣子,心裡就喜歡,臉上的笑也不自覺挂出:“好,晚上六點見。”
一起進電梯,霍宗濯又問姜落:“住幾樓?”
姜落聊着:“我住十二樓。”
霍宗濯“嗯”了聲:“我住頂樓。”
“總統套房啊?”
姜落又揶揄:“大款,不愧是大款。”
霍宗濯含笑:“讓你不跟我,跟了我,你也能住頂樓。”
旁邊角落的電梯員豎着耳朵聽了,默默心驚:這讓他聽到什麼了啊!?
跟?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住頂樓的大老闆們現在都不喜歡女人了?
小哥覺得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不久,梯門開,姜落走出去,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扭頭,轉身,沖着電梯裡:“什麼跟不跟,你這話也太歧義了。”
霍宗濯兩手插兜地高高地立在電梯裡,默默勾唇沖姜落笑。
次日,早,喝大了的王闖根本沒起得來,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睡得特别的死。
姜落扶着有些酸脹的太陽穴,起來了,換衣服、洗漱,餐廳随便吃了點東西,去了張志強的廠。
到廠裡的辦公室,姜落一邊喝茶醒腦子,一邊聽茶台對面的張志強對他說:“姜少,你昨天說你要收購樂清那邊的低壓電器作坊,我想想,不靠譜啊。”
張志強泡着茶:“你應該也從新聞裡聽說過吧,我們溫城這兒,假貨多。”
“之前杭城不還一把火燒掉了我們這兒出的假皮革麼,新聞上都播了,鬧得沸沸揚揚的。”
“樂清那兒,造假的,也不少的。”
“而且最近他們那兒好像在整頓吧,這個時候去買作坊,有點不是時候啊。”
姜落吹着茶面,心想:當地整頓都是小打小鬧,等着吧,馬上中央下來人狠狠地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