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吉日訂在三日後,時間一晃就到了喜日。
魏竹君一早就被人從床上拉了起來,他被丫鬟按着梳洗換衣,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新娘子。
喜服是唐家送過來的成衣,頭上金冠則是金娘子準備的,款式有些過時,不過魏竹君并不在意。
他面無表情的像行屍走肉一般被人擺弄。
誰料金娘子安排的丫鬟們給他絞完面後竟然開始給敷粉、描眉。
把魏竹君當成新娘子一樣在打扮。
“行了。”魏竹君實在受不了,撫開丫鬟要幫他點唇脂的手。
丫鬟們面面相觑,屋子裡的氣氛僵硬得吓人。
直到平安像個小炮竹一樣沖進來,才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平安氣得臉都紅了。
“少爺!金娘子又在欺負人!唐家擡了八十八擡聘禮來,都是些好東西。但是她給你準備的嫁妝全是便宜貨!”
唐家下聘禮那天不少人過來看熱鬧,畢竟招贅婿這種事情不多見,更别提像唐家這樣大手筆的。
八十八擡聘禮跨越了半個城,第一擡進了魏府,最後一擡才離唐家門。
唐家的管家在院子裡唱禮單的時候把箱子都打開了,全是些金銀珠寶,恨不得閃瞎大家的眼。
金娘子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笑沒了,結果一轉頭準備的嫁妝全是些搬不上台面的東西。
平安甚至還在嫁妝裡看到粗糙的木雕擺件。城裡隻要條件稍微過得去的人家,誰會把這東西當成嫁妝?真真是丢死人了。
魏竹君聽了也隻是冷笑一聲,他一點都不意外。
金娘子是父親的姨娘,兩人的貪婪和市儈一模一樣。
唐家的聘禮,他的“賣身錢”,十有八九都被歸入他們的私庫中。
恨!恨!恨!
魏竹君被袖子掩住的手攥成了拳頭,指甲都掐出了血。
花轎起,鑼鼓響。
在熱鬧的氣氛中唐家一路撒着喜糖将花轎從魏府迎到了唐府門口。
花轎到了唐府門口,但是唐婉卻遲遲沒有出現。
她這會兒還在銷雪樓裡聽戲快活呢。
茉莉公主到樓裡發現她,一點也不驚訝,反笑道:“竟真在這裡?怪不得我看你爹臉色不好。”
唐婉磕着瓜子:“你在哪裡看到我爹臉色了?”
茉莉公主坐到她旁邊的位置拈了一個葡萄丢進嘴裡:“唐府門口呗。我剛剛打馬過來的時候看到花轎都已經停到你家門口了。”
唐婉手裡的瓜子都吓掉了:“沒退親?我這三日天天混迹戲樓和酒館,竟然還有人敢迎難而上?”
茉莉公主失笑:“你不會不知道你要跟誰家結親吧?”
唐婉搖搖頭。
“城南的魏家,雖是個世家,但是早就走了下坡路。現在都舍下臉來,把嫡子送過來做贅婿,怎麼可能是什麼體面的人家?而且那個魏清文愛攀權附貴都是出了名的。怎麼可能因為這些小事就退親?”
“……賣兒求榮?”
“不就是啰。”茉莉公主滿不在乎,她拉着唐婉看戲單:“今天有什麼好戲聽?”
唐婉呆不下去了:“我不聽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果皮屑,擡腳準備走。
“你去哪裡?”茉莉公主有些驚訝地問她。
台上的花旦正唱到高潮處,尾音拖得又長又漂亮,正是唐婉喜歡的劇,她怎麼舍得現在走?
“回家。”唐婉遺憾地說:“原本還想着結婚前搞個單身派對,喊姐妹們一起來喝酒的,沒想到這親事來得這麼突然。”
茉莉公主這會兒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指了指門外說:“我今日騎馬來的,你若着急,盡管借去一用。”
唐婉撫掌笑:“正合我意。”她出了門就飛身上馬往唐家趕。
而此刻,唐府門前,賀喜的賓客們絡繹不絕。
威武将軍的女兒終于嫁出去了!再也不用擔心族中的青年才俊慘遭毒手了。
隻是賓客們喜笑顔開,唐家上上下下的氣氛卻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