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觀音菩薩真的顯靈了,唐婉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一點點動靜。
在夜風中,唐婉聽到了一個聲音在低聲念着:“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唐婉:“……”
竟然在背《中庸》?除了魏竹君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吧?
唐婉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好笑,都找他找成什麼樣了,他還在這裡背書?
假山後的一處深洞,魏竹君緊緊環抱着自己縮在洞底。他捂着耳朵,将頭埋進□□,努力将自己縮到最小。
他不想擡頭看這夜色中到底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剛剛的獸吼讓他緊張到極點,一個沒留神腳下一空就到了這裡。
這一定是處機關,隻是不知道唐婉能不能找到這裡。
魏竹君閉着眼睛念着:“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
突然他的手臂被一道力量抓住,魏竹君隻覺得自己的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揪着地上的土就想掀到來人臉上去。
“诶诶!是我!是我!”熟悉的聲音響起,魏竹君驚喜的睜開眼睛。
漆黑的洞裡終于迎來了光亮,唐婉舉着火折子照亮了魏竹君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被火折子的光照得閃着瑩潤的光,魏竹君覺得自己的心跳好似鼓擊,他甚至擔心會不會被對面的人聽到。
“怎麼了?是吓到了嗎?還是受傷了?”唐婉緊張地上下打量着魏竹君。
魏竹君這時卻如夢初醒一般,撲上來緊緊抱住了唐婉。
他這突然的熊抱把唐婉吓了一跳,唐婉在認識魏竹君以來從未見過他有這樣失态過。
這會兒也不講究君子禮儀了?也不顧及形象了?抱得這麼緊,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唐婉以為這小孩子是被吓到了,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責:“可是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魏竹君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得唐婉心裡都有些發慌:“怎麼了這是?”
“我沒有受傷,我就知道你會找到我!你又救了我!我就知道!你會來!”
唐婉:“……”
朋友,你這會兒的情緒有些過于亢奮了,這可不像個走失兒童的狀态。
把魏竹君從機關裡救出來,這才領着他重新回到花園裡。
魏竹君看到剛剛還空無一人的花園這會兒站滿了人也是吓了一跳。
管事一臉喜意地來:“主子,丫鬟們備了參茶。您裡面請,好好休整一下吧。”
聽到管事說壓驚,唐婉也察覺到魏竹君好似有些不太對,手抖得不像話,而且手心裡也全是冷汗。
“怎麼了?還在害怕?你是怕黑嗎?”唐婉有些詫異,又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怎麼會走了一路還在驚恐中呢?
魏竹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時候被兄長關進過狗屋,所以我一直比較害怕這種黑暗又狹小的空間。對不起,是不是手汗弄濕你的手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主動松開了唐婉的手,把自己的汗濕的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才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好了,擦幹淨了。”
OMG!自己真是有罪。唐婉在心裡自責起來,這不就是幽閉恐懼症?還是童年陰影導緻的?
萬幸魏竹君的幽閉恐懼症還不算特别嚴重,唐婉連忙把人帶到屋裡,丫鬟捧着參茶就上前來。
不管魏竹君的推拒,唐婉硬是按着他灌了兩杯。
“沒事,我已經好了。”魏竹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婉,這參茶暖暖的,不止暖了他的身子也暖了他的心。
“要不然,我們回去唐府吧?”唐婉看魏竹君這會兒的神情,總覺得他看起來還是不太對。
幽閉恐懼症如若嚴重的話還導緻驚慌、呼吸急促以及心跳加快甚至會有瀕死感,最好進行心理疏導什麼的。
莊子這裡并沒有大夫,将軍府倒是有一個,唐婉想讓魏竹君帶回将軍府讓大夫好好診斷一下,也不知道古代大夫能不能醫這種心理疾病。
“都随你。”
都随你,随你回将軍府還是呆在園子裡,隻要在你身邊,我就覺得舒心。
魏竹君沒有說出心裡的話,但是他一雙眼睛隻盯着唐婉。
這個女子剛剛如同天神一樣從黑暗中破空而出,救了他。
她不止從陷阱裡救了他,也從童年的那個黑暗、肮髒的狗屋裡救了他。
這一次,他不用再在黑暗和恐懼中度過一整夜,這一次再也不用背書來壯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