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王嬸似乎有些慌張,急忙解釋着,像是不想跟他牽扯上關系。
剛剛那個朝氣的女生笑道:“做錯事懲罰一下是應該的,不過關在狗屋裡倒是有些過了。”
狗東西猜想這些人是不是給王嬸打賞了錢,不然為何她的語氣不可能如此谄媚。
“貴人說的對,貴人說的對。”
伴随着王嬸的聲音,一隻手伸進了狗窩。
狗東西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拽住,他像一條死狗一樣被王嬸從狗窩裡拖了出來。
魏竹君這時也剛從後面走到唐婉身邊,正巧看到這一幕,他挑了挑眉,卻并沒有說話。
瘦弱得過分的身體被套在一件極不合身的厚重黑襖裡。
頭發亂糟糟地,沒有像普通人那樣續了長發挽成發髻,而是被跟狗啃了一樣,短短的随意地豎在頭上,看上去又髒又油。
雙手被綁在身後,他閉着眼蜷縮在地上,像隻大号的蝦米。
“他是不是病了?”魏竹君皺着眉,将一個勁想湊上前仔細看的唐婉往後拉了拉。沒辦法這人看着實在太邋遢了,臉色又潮紅得不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傳染病。
王嬸原本還沒有發現,這會兒被提醒才發現狗東西緊緊閉着眼睛,潮紅的臉上全都是汗珠。
她伸手一探才發現額頭滾燙的,她這才慌了神:“這怎麼回事?真病了?喂!”
王嬸用力推了推狗東西,但是這會兒狗東西完全沒有反應。
竟然已經暈了過去。
“我看這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唐婉湊到王嬸旁邊看熱鬧,一副興禍樂災的樣子。
“啊?這咋辦啊?”王嬸一下子慌了神。
“那你們完蛋了,這肯定是因為被關狗屋才這樣的。你們看他的手。哇!綁太緊,手沒用啦!”唐婉大聲嚷嚷着,然後指着狗東西背後已經绛紫色的手說道。
王嬸被她這樣一說也看到了身後那雙手已經紫得跟茄子一樣,她一看就知道壞事了,肯定是自家男人綁的時候手勁兒大了,這手怕是要爛了。
雙手要爛,人又病得快要死,狗東西沒用了。
王嬸隻覺得天要塌了,如果他死了,徭役怎麼辦?家裡可拿不出三十貫錢。
“我看你人好才提醒你,這人看起來可是被關在狗屋裡折磨死的。若是被人報了官,你們一家可都不得安生了。”唐婉用腳尖一挑,将狗東西翻了個身,把那雙紫得跟茄子似的雙手晾在陽光下。
“這跟我們家可沒關系!是他自己身子不好生病了而已。”王嬸吓得恨不得尖叫起來。
一邊說她就想拉着狗東西往外走。
唐婉看她這樣又悠哉悠哉地說道:“你把人丢到外頭去,豈不是個個都能看到這人是你們家弄死的?”
這麼一說王嬸徹底癱軟在地:“這可咋辦啊?他死可真跟我們家沒關系啊!”說着說着,她就開始嚎了起來:“這可真跟我們家沒關系,這狗東西沒爹沒娘,還是我們家給他一口飯吃才養得這麼大!”
她哭得真情實感,好似地上的那個人真的死了一樣。
“大姐,你别哭了。我看你是個老實人,他的死看起來應該跟你沒關系。”唐婉這會兒又化身知心妹妹蹲下身去安慰王嬸。
王嬸抽抽咽咽道:“貴人,這跟我真的沒關系。”
“我今天能到這裡來也是跟大姐投緣,我看你不像個壞人,所以才想着幫你一把。”唐婉站起身來,她微微蹙着眉歎了一口氣:“隻是……”
“貴人,我給你磕頭了,你可千萬要幫幫我!”王嬸也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撲到了唐婉跟前給她磕頭。
“我們是坐的馬車來的,若你想棄屍我可以幫你把屍體用馬車運出去。”
在王嬸看來,唐婉看似出了一個極好的主意,這樣村子裡的人就不會知道他們家把狗東西給折磨死了。
他們家對狗東西不好,村裡有些人早就看不順眼了。說他們心狠,豆大一點的孩子這樣虐待。
但是在她看來這些人也是虛僞,若真是善心人不如把狗東西接過去自己養。
他們老王家明明才是給狗東西飯吃的人,反倒成了被人議論的中心。
如果真被他們看到她抛屍,隻怕真的會去縣衙報官,到時候才是真的要完,别說徭役了,隻怕要被砍頭了。
“貴人!貴人!我今天真的是遇到了貴人!”王嬸利落地從袖子裡掏出剛剛唐婉讨水喝時賞她的銀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