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課後,孩童烏拉散跑在街道上,手心裡大朵銀蘭花随着他們跑動散發輕淡的香氣,散落在一整條街道上。
他們哇哇歡呼着。
“好香啊!”
“銀蘭花銀蘭花!”
橙色夕陽映照下,組成了燦爛富有生機的童話。
“銀蘭花,”坦斯爺爺靜靜望着,夕陽打在他全白的發須上。
“坦斯爺爺很少以這種語氣說話,”展舒悄悄出現,坐在小小的闆凳上,探頭好奇,“是因為銀蘭花寓意很特殊嗎?”
“是的嚯,”坦斯爺爺慢慢講着,回頭看向她,好像夕陽散着餘晖,出乎意料的柔和,“當初塔塔斯小姐種下了銀蘭花,希望它能開滿這片土地。”
“起初銀蘭花沒有特殊的寓意,可是塔塔斯小姐種下第一朵銀蘭花後,說,希望銀蘭花帶着它獨有的堅韌,将希望灑滿這片大地,來年遍地開滿銀蘭花。”
“可是,銀蘭花再堅韌,也種不活,這片土地上的人從來沒有見過活着的花,枯萎腐朽的花也沒見過。”
“因為這樣,塔塔斯小姐才說,她要試着種活,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塔塔斯小姐說,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女孩目光堅韌,沉沉望向這片土地,說着,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一次,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種下了銀蘭花。
“她就這樣種啊,種啊……種了好久。”
坦斯爺爺感慨。
展舒下意識接:“……種活了嗎?”
放眼望去,四處盛開着鮮花,遍地是銀蘭花,空氣裡散着淡淡的銀蘭香氣。
那位塔塔斯小姐一定是成功了吧。
“沒有,”坦斯爺爺歎了一口氣,“沒有。”
展舒怔住:“沒有?”
坦斯爺爺溫和講述着悲傷又溫暖的往事,“除了銀蘭花,塔塔斯小姐也種别的花,無一例外都枯死了。”
“塔塔斯小姐看着枯萎的花,傷神了好久。”
“我們都很不忍心,想勸塔塔斯小姐放棄,這片地上不會盛開花的,我們也不需要再看盛開的花了。”
“……但是很久很久以後,”坦斯爺爺聲音很輕很輕,“我們聞到了花香,好香……真的好香……”
荒廢貧瘠的土地上,綻放出了最美的花,滿眼銀藍色晃花了眼。
——銀蘭花!
——是銀蘭花!
——銀蘭花盛開了!
無數人大喊。
——銀蘭花盛開了!
“那一天,所有人都哭了。”
“真好啊,”展舒跟着高興,可胸口卻因為這句話很悶。
她不明白,這不是很值得高興的事嗎?為什麼她的胸口很悶,聽到這個消息,她竟然會想哭。
奇怪。
因為感慨于塔塔斯小姐終于成功了嗎?
“銀蘭花如塔塔斯小姐所想,開滿了大地,所有人都看到了它的盛放。”坦斯爺爺唏噓,“它真的很好看,我們從沒見過這麼多花,也從來沒聞到過這麼真切的花香。”
“後來我們想,盛開的銀蘭花是塔塔斯小姐的希望,它的存活,是新生,也是希望,更是盛開在這片土地上的幸運,每個見到它的人應該擁有那份好運。”
“所以,銀蘭花意味好運。”
“小小舒也覺得這個寓意很好吧?”坦斯爺爺充滿懷念的語氣,分外慈和,白眉裡的眼神溫和極了。
“幸運的銀蘭花帶來了好運。”
真是一個溫柔的故事,難忘的從前,展舒想,是塔塔斯小姐的執着,才讓這片大地上有了随處可見的銀蘭花。
“是一個相當好的寓意呢!”她肯定,“如果塔塔斯小姐看到這一幕,一定很高興吧?”
坦斯爺爺慢慢道:“我們也這樣想,塔塔斯小姐一定很想看到這一幕。”
展舒迎着夕陽,笑得格外暖,說不定那位塔塔斯小姐已經看到了。
她眼裡有橙色的夕陽,暖色的光溢散開了,“那她肯定很高興!”
她對那位塔塔斯小姐不太了解,隻是偶然間聽到他們提起過,是一個相當具有濃烈白月光色彩的人。
依照她的想象,大概是很美好的一個女孩子。
可惜,塔塔斯小姐去世很久了。
展舒遺憾,“要是能夠見一見塔塔斯小姐就好了。”
不過她也知道這隻能成為一個願望而已了。
坦斯爺爺安慰她:“小小舒不要難過。”
“我隻是有點遺憾,”展舒說,“錯過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坦斯爺爺嚯嚯嚯笑着。
*
晨曦的陽光照射進屋内,展舒迷迷糊糊醒了,坐起身,捂着眼睛,等着腦子清醒,迷茫混沌的腦子慢慢醒過神。
她松開手掌,眯了眯眼眺了一下窗外,幻想小鎮早晨陽光還是這麼好,好到不像有陰雨天的霧霭。
新的一天,她收到了新的信件。
郵遞員送到了信,按了按門鈴:“舒舒有你的信。”
展舒咬着牙刷,打開了門,取下了門上的信封。
不知道這回傅先生會給她寫什麼内容。
她拆開了信封,掃了一眼。
竟然不是一句話?
第一行:【謝謝你的銀蘭花,祝你同樣擁有這份好運。】
第二行:【信我都看了,多謝關心,以後不會斷聯。】
落款傅。
展舒咬了咬牙刷,比起一開始的回複,現在字多了一點,起碼有兩行了。
如果是傅先生親手寫的就好了,可惜還是印刷體。
她跟傅先生單方面聯絡了那麼久,仍然不知道傅先生的字迹是什麼樣的,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收到傅先生寫的親筆信。
傅先生大概會很莫名,還會覺得她事很多吧,哪有人收到了信不夠,還要人家手寫的,又不是神,還要事事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