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舒被這個想法吓到沒拿穩鋼筆,筆尖墨水被甩到了紙上。
她又受到了驚吓。
展舒不自在極了,為什麼會這樣?她從來沒有這種心情過。
奇怪,太奇怪了。
她為什麼要覺得不好意思?
可、可能隻是,對使用這種口吻的不好意思吧。
是吧,是吧,是的吧。
展舒安撫好自己,不然也太奇怪了吧。
展舒又不自在了一瞬,努力鎮定下來,發現她的感慨也寫得差不多了,是該收尾了,輕淡說着:“哦,該結束了。”
她把落款寫了上去,挑出了一枚代表信任的花印貼上去。
不過,傅先生會知道她挑選花印的寓意嗎?
他不是幻想小鎮的人,沒見過這些花。
展舒貼完後開始懊惱了,那前幾次傅先生豈不是也不知道?
啊……
“怎麼這樣?”她語氣裡更加懊惱了。
算了,傅先生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展舒匆匆收好了信,當天交給了郵遞員,他保證很快送到。
展舒支吾:“這封,其實,也不急。”
郵遞員:?
“不……急嗎?”他拖着調子,納悶,“上回舒舒不是很急嗎?”
“對,對,”展舒肯定,“不用太急,上回、上回是特殊情況。”
她看了一下天,“對,是這樣。”
郵遞員稀奇看了她一眼,“哦,行吧,那按時送到就好了。”
他沒有問太多,表示知道情況了,不是緊急信件按正常流程走就好了。
展舒突然問他:“你是怎麼送到傅先生手中的?”
郵遞員:“我是送到信件自帶的地标附近,不是收信人手上,送到這些跨界地點是這樣,如果是本鎮内部,就是直接送到收件人手中,舒舒還有别的疑問嗎?”
“你是說,跨界?”展舒抓住了關鍵詞。
郵遞員似乎沒有了隐瞞的想法,“對,跨界,幻想小鎮也是一個坐标,通往不同固定的地點,例如舒舒的供養人所在地标,同樣是我們可以送達的地點。”
“隻是不同的地标,送到附近的方式有所不同,但一定保證收信人能夠收到,我們有獨特的識别标識,其他人拿不到我們的信,即使拆開,也看不到上面的内容,除非經過收信人的準許。”
展舒預感到,看到了幻想小鎮的另一面,原來它并不是封閉的世界,它可以通往外界。
她一直以為隻有這片小鎮。
“之前好像大家都不展示這些,我以為大家都是普通人,”展舒想起了這段時光裡,他們都努力裝作很普通的樣子,笑了一下。
郵遞員誠懇:“因為舒舒也發現,無論我們再怎麼假裝,都不是真正的普通人,沒辦法裝到位的。”
“在發現這一點後,大家商議,不如不要隐瞞你了,讓你慢慢了解。”
“再加上,你也知道塔塔斯小姐了,這是幻想小鎮最大的秘密了。”他笑起來,眼睛裡有無限的光,展舒受到了感染。
他看向她,語氣裡是最真摯的情感:“塔塔斯小姐,對所有人來說,是最特别的。”
“你也?”展舒想象不到,郵遞員同塔塔斯小姐有什麼過往,他看着很開朗,沒有任何煩惱的樣子。
郵遞員笑容格外溫暖和燦爛,“是的,我也有。”
“舒舒想聽嗎?”
展舒準備好了,郵遞員這會不急着送信,他一天送多少信件和物品是個謎,展舒也不清楚,隻知道他永遠能從那隻灰色的大包裡掏出客戶的郵件。
“該從哪裡說起,讓我想想……”郵遞員仿佛在追溯往昔裡,慢慢沉浸了進去。
“哦,就從我第一次見到塔塔斯小姐開始吧。”
那個時候,世界無光,所有人都習慣了黑暗。
沒有知曉光明,隻嗅到過絕望,敗類的氣息,最重的還是污染的氣味。
這片不毛之地,竟然也會誕生生命,或許被稱為被遺棄的生命更為合适。
他也是被遺棄的那一個。
他不知道父母是誰,也不知道過往,從有記憶起就生活在這裡。
神棄之地。
聽名字就知道,這是這是一片不被愛,也得不到祝福的地帶,滋生了無限惡意和強匪。
在這裡,沒有善惡,所有人都是惡,也沒有人心向光明,因為也沒有光明。
他們習慣了黑暗。
這就是神棄之地。
注定沒有神所鐘的地區,根本不值得留戀,也不适合生存。
食物稀缺,隻有想盡辦法才能搶到,所以這片土地盛産強盜,誰能守住,才夠強。
他狼狽吞咽着到手的食物,其實嘗不出什麼滋味,神棄之地的孩子,沒有資格嘗出滋味,隻有努力活下去。
一個奇怪的女人出現了,她給了他一塊松軟的蛋糕。
她竟然也不怕他。
也像是看不到他的警惕。
她幹淨得沒有一點髒污,這在神棄之地很不可思議,像這樣的人,怎麼在這裡生存?
她光明正大又小心觀察他,他不太想理會,可她好像無條件相信,真是奇怪,神棄之地竟然會誕生信任這種奇怪的東西,明明經常被背刺才是常态。
她竟然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