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恒慵懶恣意地聽着魏褚的話,聽完搖搖頭,“區區一杯酒水罷了,圖一時快活逍遙而已,哪有魏大人想的那麼複雜。”
“不錯。”秦越立刻附和,“就是這個意思,偷得浮生半日閑嘛。魏大人,你就别揪着朝堂上的那些事不放了,大家坐下來喝一杯多好!”
一旁的崔茂隻顧着吃酒,神态自若,仿佛壓根沒聽到他們的争論,薛準則推開懷裡的美人,坐正了些與魏褚道:“魏大人,你且放松些,咱們都是給天家當奴才的,何必咄咄相逼呢?”
魏褚目光掃過衆人,不屑道:“哼,爾等巧言令色,殊不知是給我布下了鴻門宴,等我落入圈套。”
說着一拱手,“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見魏褚轉身離去,李君奕從美人堆裡掙紮出來,朝已經走到房門前的魏褚大喊:“姓魏的!有種你别走啊!”
魏褚置若罔聞,霍地轉身,卻見一容貌冶麗的侍者撲了上來,直挺挺撞進他的懷裡。
魏褚一愣,冷了臉,“你怎麼到這來了?”
侍者可憐巴巴道:“奴久等大人不歸,心中着急,趕緊過來瞧瞧。”
“沒事,遇見幾位同僚而已,多說了幾句話,所以耽擱了。”魏褚溫柔地安慰着對方,神态語氣與剛剛疾言厲色的樣子判若兩人,“走,跟我回去,我心裡煩得很,你為我唱一曲清平樂。”
“嗯。”侍者依偎在魏褚懷中,慢慢消失在衆人面前。
不過是一場小小的風波,掀不起任何的波浪,然而雲舒卻看呆了。
原因很簡單,那名侍者的樣貌實在是令人過目難忘。
他生得絕美,妖精似得,身子也軟綿綿,走起路來若楊柳扶風,偏偏聲音有些别扭,尖尖細細的,似是故意擠着嗓子說話,扮作女音。
而雲舒也看清了,那人分明是生着喉結的。
也就是說,他是個男人。
南府裡出現貌美的男人,實屬平常,奈何雲舒沒見識過,一時有些驚奇,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等她回過神來時,冷不丁發現薛恒正不錯眼珠地盯着她,目光冰冷,像是要在她的臉上戳出兩個洞來。
雲舒一凜,忙直挺挺地跪坐好,溫順道:“世子。”
薛恒狹長的瑞鳳眸在她面上掃過,“馬車上有我給瑞郡王帶來的禮物,你去給我取過來。”
雲舒點點頭:“是,奴婢遵命。”
說完趕緊離開了。
踏出碧落瓊瑤的紅漆大木門後,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直覺薛恒是故意将她支走的,至于那幾個人在裡面想幹什麼,想說什麼,她一點也不感興趣。此時此刻,她漫步在飛橋之上,望着遠方煌煌燈火,亭台樓閣,畫棟雕梁,隻覺得無限悲傷,仿佛自己是一隻斷了翅膀的鳥,被人關在了一個沒有出口的鳥籠子裡。
南府比英國公府還要大上幾分,雲舒踏着皎潔的月色,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來到英國公府的馬車前,對侯在此處的護衛道:“左英大哥,我來取世子給瑞郡王的禮物。”
侍衛抱劍沖她一拱手,“雲姑娘,我是左達。”
雲舒默了默,尴尬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又把你們兄弟兩個認錯了。”
左達不語,隻從馬車上抱下一黑檀木錦盒,交給了她。
那盒子沉甸甸的頗有些重量,也不知裡面裝了些什麼。雲舒用力抱着,正要折返,忽見幾名打手模樣的人押着個腿腳不好的男子出了南府的側門,又掄起棍棒打他。
“打死你!打死你!王爺的人也敢惦記,不想活了你!”
棍棒打在那人身上,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雲舒不願惹事,抱着錦盒加快了腳步,卻見一女子披頭散發地跑出來,抱住男子哀求:“别打了!别打了!我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雲舒不由得一頓。
好熟悉的聲音。
她定睛細細一打量,卻看清了林慧的臉。
那林慧平日裡總是光彩照人的,眼下卻是布衣荊钗,不施粉黛,她緊緊抱着被打的男子,痛哭流涕,似乎與對方感情深厚,至于具體是什麼關系,雲舒就看不出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救,何況被欺淩的人是林慧,便抱着錦盒走了過去,“你們在幹什麼?”
她的聲音并不大,但在南府做事的人個個是人精,很快便發現了她,見她一副丫鬟打扮,二話不說提起棍子威脅,“少多管閑事,滾開。”
雲舒心中緊張,步伐卻格外堅定,她淡定走到那群人面前,看了眼惶恐不安的林慧,道:“師父,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