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人在京城給你爹娘置辦了處院子,事後再給他們幾個莊子、鋪子。”少時,薛恒道,“若你願意,我也可以給他們在府裡安排些事情做,讓你們一家時時相見。”
“世子待奴婢可真好。”雲舒靠着薛恒的肩,面無表情道,“一切全憑世子安排,奴婢無所不從。”
薛恒貼着她耳朵笑笑,“一句待你真好就完了?”
雲舒皺了下眉,坐起來,擠出一抹笑容看向薛恒,“世子想怎樣呢?”
薛恒目光灼灼地望着雲舒,待雲舒表情不自在起來方道:“去給我彈一段琵琶。”
雲舒愣了愣,起身,取來了琵琶。
她抱着琵琶坐在薛恒面前,薛恒将手搭在桌上,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好彈。”
“是。”雲舒點頭,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掃,随即彈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琴聲婉轉,燭影深深,一夜濃情似酒。
待到繁星移空,徐徐落床帳,人影交疊卧,隻留孤琴倚屏風。
東窗日漸紅,晨起梳妝忙。
鎏金鴛鴦紋銅鏡台前,一身玫瑰色交領襦裙的雲舒正在梳頭發。她的頭發又黑又長,綢緞似的披在腦後,像一面勾人的招魂幡。
打開妝奁,裡面整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簪子、發钗、步搖,看得雲舒眼花缭亂,便随手取了支鉗綠松石白玉花簪,正想用簪子挽起頭發,薛恒走過來道:“怎麼起得這樣早。”
雲舒便放下手,沉眸聽着身後漸漸逼近的,輕緩的腳步聲。
她在腳步聲停下的一瞬間擡起頭,剛好迎上了薛恒望下來的眼睛。
漆黑,深邃,蒙蒙隔着水霧,脈脈含情。他松松款款地穿着件黑色長袍,衣襟半開,露出大片精健雪白的胸膛,輪廓清晰的鎖骨宛若彎月,鎖骨上的一點紅痣更是無比吸引人的目光。
她昨夜就是盯着這顆紅色的小痣多看了一會兒,他就癫狂了,幾乎将她一身骨頭捏碎,吃拆入腹。
趕忙收回目光,繼續挽頭發,結果薛恒卻纏了上來,握住了她拿簪子的手。
即便與他做盡了那親密事,當他靠近的時候,雲舒還是習慣性的繃緊了身子,她捏着簪子看他,“你做什麼?”
薛恒不語,一點點從她手中抽出簪子,撂在梳妝台上,與她在銅鏡中四目相望,“不必簪了,這樣就很好看。”
“世子要奴婢披頭散發見人嗎?”雲舒道。
薛恒啧了一聲,挑眉,“怎地還不長記性?”
雲舒嬌嗔地笑笑,“世子别生氣,雲舒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叫習慣了才這樣。”
見她含羞帶怯,柔順乖巧,薛恒的眼神不自覺也溫柔了下來。他摸了摸雲舒順滑的發絲,将一張紙文書放在了她的面前。
雲舒好奇地拿起那張文書,“這是什麼?”
“戶籍。”薛恒道,“既然知道了你的來處,自然要補上戶籍。”
雲舒一愣。
她半信半疑地打開文書,快速浏覽了一遍,心中大驚。
黃紙黑字,字字值千金,不僅記錄着她的姓名樣貌,還将她名下的房屋、土地、莊田标注的一清二楚。這些都是薛恒給她的,讓她用來傍身的。
也是她作為薛恒的妾室,應得的東西。
再說的難聽一些,這都是用她的一身皮肉換來的,她分明惡心的要命,卻還要曲意逢迎,獻媚陪笑,簡直是在自我毀滅。
但她好歹擺脫了奴籍,起碼能堂堂正正地走出英國公府的大門,離開京城,到别的地方看一看。
她料到薛恒會放她歸良,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是良籍了。”反應過來後,雲舒無不歡喜,難得露出真切的笑容,“我不是奴隸了。”
她擡頭感謝薛恒,“雲舒謝謝世子。”
薛恒笑笑,什麼也沒說。
雲舒攥着戶籍,心情依舊有些激動,具體在激動什麼,她也說不清楚。如此出了一會兒神,這才意識到薛恒此舉是要給她過明路了,也就是正式納她為妾。
這可不行!一旦真的成了薛恒的妾室,她就更離不開英國公府了!逃奴按律可殺,逃妾一樣可斬,到時候她就算有良籍在手,無論逃到哪裡去,都會被當地官員抓起來,送回英國公府。
“想什麼呢?”見雲舒忽然間變了臉色,薛恒問道,“怎地又憂心忡忡起來。”
雲舒思忖片刻,道:“世子尚未娶妻,便要納妾麼?”
薛恒知她在試探,便反問:“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