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一怔,“城門鎖閉?可還沒到子時啊。”
“今日是太後壽辰,亥時之後,任何人都不許離開京城。”
“什麼?”雲舒大吃一驚,心道怎麼會這麼倒黴,好不容易從英國公府裡逃了出來,卻遇上這樣的事。
轉念一想,此時隻怕還不到亥時,便從荷包裡摸出兩片金葉子,掖在戶籍路引下遞給士兵,陪着笑臉道:“大人,這是我的戶籍路引,我确實有緊要的事情要辦,還請大人通融一下,讓我出城。”
說完将東西塞進了士兵手中。
士兵原本一臉不耐煩,待看到那兩片金光閃閃的金葉子後,立刻換了副嘴臉,“好吧,那你趕緊走,被别人發現我不好交代。”
“嗳!多謝大人!”
雲舒不敢猶豫,穿過城門,一路向西而去……
今夜注定無眠。
晨光熹微,宮階血影未消,濃重的血腥氣自太極殿散出,飄向四面八方,侵染着皇宮内的每一個角落。
無人得以預料,就在剛剛,在太後娘娘的七十歲壽宴上,梁王發動宮變,逼迫皇帝禅位。
此事是由梁王主導,皇後與魏淵協助,籌劃多時,策反禁軍實施的逼宮。好在宿衛軍與羽林衛救駕及時,一場厮殺之後,成功營救出太後與皇帝。
皇後當場畏罪自殺,梁王卻在同黨的掩護下逃了出去,不知去向。與此同時,太子在東宮遭遇行刺,随老夫人入宮赴宴的四小姐薛茵下落不明,顯王世子李君赫也不知去了哪裡。
迎着薄薄的晨曦,一身戾氣的薛恒踏進東宮,徑直走向了太子寝殿。
左達與東宮侍衛就守候在寝殿外,見薛恒來了,上前一步拱拱手道:“世子。”
薛恒雙眼微紅,一張臉冷得能結出冰來,“太子如何了?”
左達道:“太子左胸中了一劍,太醫正在救治。”
薛恒目光一厲,“抓住刺客沒有?”
左達赧然,“尚未,但刺客行刺時,羽林軍已将東宮重重包圍,除非那兩名刺客會飛天遁地之術,否則決計無法從東宮逃出去。”
“既然逃不出去,為何還未找到?”
“這……”左達低下頭,“是奴才無能。”
薛恒沉着臉沉思了片刻,道:“繼續找。”
“是。”
一聲令下,東宮侍衛齊齊出發,掘地三尺,尋找刺客蹤迹。
薛恒半阖雙目立在殿門前,看着天空泛起魚肚白,又因烏雲團聚而昏暗下來,消散了驕陽灑向東宮的光。
不知過了多久,東宮侍衛在他面前集結,左達焦慮不安地來到他身前,禀報:“世子,還沒有找到。”
薛恒目光沉沉地望着烏壓壓的東宮侍衛。
這些侍衛由他精心挑選,暗中操練,隻為确保太子的安全。相處多時,最是熟悉,奈何此刻天光太暗,他無法看清他們所有人的臉。
便一擡手,随意地打了個手勢。
一旁的左達看見了,立刻大聲命道:“長蛇陣!”
侍衛聞令而動,迅速整合排列,擺出一字長蛇陣,偏偏有兩名侍衛一臉茫然地愣在原地,待侍衛列陣整齊後倉皇入陣,卻不得章法,暴露刺客身份。
“在那!”左達喝道,“将刺客拿下!”
東宮侍衛變陣困敵,刺客抵擋不過,一躍而起,便是要逃。
弓箭手迅速上前,對準刺客的身影,萬箭齊發。
既然被梁王派來行刺太子,這兩名刺客自然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抽出腰間軟劍抵擋箭雨,借助高超的輕功躲閃跳躍,硬是飛上宮牆,試圖匿逃。
百米之外,薛恒走下宮階,從一名侍衛的手中奪走了長弓。
左達忙從箭囊中取出兩支箭,雙手遞給薛恒,薛恒将兩支箭架在弓上,一點點揚起雙臂。
濃黑的眸子殺氣畢現,繃緊的弓弦催動箭矢破風而出,帶着泠泠寒光流星般劃破天空,分别穿過兩個刺客的身體。
鮮血染紅宮牆,兩名刺客倒在宮牆下,垂死掙紮。
“世子,刺客尚有一口氣在。”左達道,“他們殺了侍衛,換了侍衛的衣服混在東宮,着實狡猾!還好世子睿智,将他們的奸計識破。”
成功抓獲了刺客,可薛恒的神色卻沒有松弛半分,他将長弓還給侍衛,道:“把人交給刑部崔大人,未交代出梁王下落和叛黨前,别叫他們死了。”
“是。”
左達即刻命人将刺客押了下去,宮門一開,候在宮門外的左英立刻奔了進來,表情複雜地在薛恒耳邊細語了一番。
薛恒一壁揉搓着指腹上被弓弦勒出的紅痕,一壁靜靜地聽着,泛着殺氣的眸子裡先是閃出一絲不可置信,接着湧出滔天怒氣,最終冷笑着回歸平靜。
“很好,很好。”他一連說了兩個很好,放下手,擡眼看向宮外,道,“去紫宸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