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绯棠:……
夠了!!!這倆人都夠了,明明才認識沒幾天,怎麼都跟在一起幾十年了一樣?
心裡酸溜溜的,楊绯棠看着楚心柔問:“這眼看着快十一了,你要先回去看看嗎?”
說到這兒,楚心柔原本閃着光的眸子漸漸暗了下來,她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喬潇潇的生意雖然沒有大火,但也有了些許的氣色,沒幾天,居然有了回頭客。
每天晚上,一遍一遍數奶粉罐裡的錢,成了她一天最開心的時刻。
小長假快到了,喬萬山的來信就壓在枕頭底下,字裡行間都在催促她回家。喬潇潇心裡清楚,若是不回去,黃素蘭那張利嘴不知又要吐出多少刻薄話。
可真正讓她輾轉反側的,是楚心柔最近反常的狀态。
姐姐還是和往常一樣溫柔地笑着,但喬潇潇總能從她眼底捕捉到一絲遊離的落寞。直到那個深夜,她半夜驚醒去客廳收拾書包時,赫然發現楚心柔獨自蜷縮在陽台的藤椅上。月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手裡捏着的啤酒罐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姐姐?”喬潇潇愣在原地,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一場夢境。
楚心柔聞聲回頭,易拉罐在她指間發出輕微的變形聲。她倉促地抹了把臉,擠出一個笑容:“怎麼還沒睡?”
喬潇潇的目光在她泛紅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立即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轉身:“可能吃鹹了,突然想上廁所,好困,姐姐,你也早點睡。”
隻有經曆過黑夜的人,才懂得獨自舔舐傷口的滋味。
那些無聲滑落的淚,那些強忍的哽咽,都是最不願示人的脆弱。
之後的幾天,喬潇潇無論是埋頭做題,還是賣廢品賺錢,總會會突然晃神。
楚心柔顫抖的睫毛投下的陰影,緊攥着毛毯泛白的指尖,還有那個比哭泣更讓人心碎的微笑,都成了揮之不去的畫面,在她腦海中反複浮現。
要回家的前的最後一天晚上,下起了雨,因為天氣不好,也是想着明天就要回大伯家了,喬潇潇舍不得,她破天荒的放了學就一路小跑去了菜市場,買了火鍋食材,想着跟姐姐一起吃。
窗外雨幕如織,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細密的敲擊聲。
鍋底咕嘟咕嘟冒着泡,升騰的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又慢慢消散。
牆上的挂鐘指針已經劃過九點。往常這個時候,楚心柔就算有事兒也會發個信息,有時是個可愛的表情包,有時是簡短的“晚點回”。可今天手機屏幕始終漆黑一片,安靜得讓人心慌。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随之而來的悶雷震得窗戶微微顫動。喬潇潇終于按捺不住,在對話框裡打下。
——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窗外,雨勢漸歇,時針悄然劃過十點。手機屏幕依然漆黑,喬潇潇攥着筆的指尖微微發白。
十點三十分,門鎖轉動的聲音劃破寂靜。一陣裹挾着雨腥味的冷風猛然灌入,喬潇潇從作業本前霍然起身,“姐姐!”
朦胧的雨幕中,楚心柔的身影如同被雨水浸透的剪影。濕發黏在她蒼白的臉頰,發梢不斷墜下水珠,在玄關處積成小小的水窪。單薄的襯衫緊貼着肌膚,她整個人仿佛剛從寒潭中走出,連呵出的白霧都帶着顫抖的弧度。
擡起眼簾時,她睫毛上懸着細碎的水晶。那雙慣常含笑的眸子此刻紅腫不堪,卻仍強撐着揚起嘴角:“……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