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喬潇潇感覺自己是被楚心柔捧起來的,眼眶的淚水在打轉,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嗚咽聲咽了回去,顫抖着喚了聲:“姐姐?”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楚心柔微微颔首,指尖已經氣到發顫,卻仍輕柔地替喬潇潇拭去淚痕:“是我。”
一聽這話,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黃素蘭頓時啞了火。她眼珠子一轉,立即堆起滿臉假笑:“哎喲,原來是楚小姐……就算是熟人,進門也該先打聲招呼不是?”
楊绯棠冷笑着環抱雙臂,眼神像刀子般鋒利:“打招呼?好讓你繼續演你的'慈愛伯母'戲碼?”
黃素蘭克制着:“請問,您是?”
楊绯棠皮笑肉不笑:“我是你姑奶奶。”
黃素蘭臉上的橫肉抽搐了幾下。她在村裡橫行多年,什麼時候被人這般頂撞過?可瞥見楚心柔寒霜般的臉色,又慌忙擠出更谄媚的笑容:“您看這事兒鬧的……要不留下來吃個便飯?正好說說潇潇這孩子的事,我聽說啊,她沒少受您照顧。”
黃素蘭想起喬半山的話,楚心柔背景深不可測,每次來村裡都前呼後擁,還特别有錢,眼裡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楚心柔微微擡眸,眼底凝着一層寒霜,“飯就不必了,但事情必須談清楚。”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裹着凜冽的風雪。喬潇潇從未聽過她這般語氣,就連楊绯棠也怔住了,當看清楚心柔此刻的神情時,她知道,這次是動了真格。
确實是動了真格。
平日裡緊閉的院門此刻紛紛敞開,村民們探頭張望。警笛聲撕破了村莊慣有的甯靜,連樹梢的麻雀都驚得四散飛起。
當地派出所所長親自帶隊趕來。他進門先狠狠瞪了黃素蘭一眼,直奔楚心柔而去:“是您報的警?哎呀,這家子啊,前幾年也有人報過警,就是些内部矛盾糾紛。”
黃素蘭此刻像隻被拔了毛的母雞,瑟縮在牆角,哪還有方才的嚣張氣焰。
楚心柔端坐在木椅上,身側是始終低着頭的喬潇潇。她緩緩擡眼,目光如刀:“所以,就因為'家長裡短',孩子就該被打得遍體鱗傷?就因為'家庭矛盾'——” 她突然提高聲調,手指輕輕撫過喬潇潇腕上的淤青,“這些傷痕就成了理所應當?”
所長開始搓手,“每次去派出所,潇潇都說身上的傷是摔得,左鄰右舍的又沒人出來作證,一直證據不足,沒辦法立案。”
喬潇潇死死咬着唇。
黃素蘭暗自松了口氣,嘴角甚至浮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得意。這些年不是沒人報過警,那些多管閑事的外鄉人,偶有教育批評,她最後不是都全身而退麼?
楚心柔輕輕颔首,指尖在桌面上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我明白了。所長的意思是,這樣明顯的外傷可以解釋成摔傷,涉及未成年人的案件也不必特别重視,關起門來調解就好?”
所長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制服後背已經濕了一片:“這個……這個……立案是有流程的……不是打個電話就行,我們要的是證據。”
“好。”楚心柔忽然站起身,裙擺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度,“既然走不了流程,那就不走了。”
滿屋子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平日裡溫聲細語、見誰都帶着三分笑意的女人,此刻竟會如此寸步不讓。
楚心柔走出屋子,在院子裡撥通了電話。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異常堅定。挂斷後,她深吸一口氣,一轉身,看見了角落裡的喬潇潇,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楚心柔走過去,輕輕撫摸着她淩亂的頭發:“沒事的。”
她的指尖觸到喬潇潇額角還未消退的淤青時,微不可察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