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散開長發上蹿下跳,神神叨叨念個不休,猶如鬼上身一般。李煊瞥了他一眼,笑道:“他自小就有這個毛病,别理他,我們繼續。”
這話截斷了梅畏明的打算,剛剛站起身準備攔住那個瘋子的他隻能再次坐下,眼珠子卻緊緊盯着常九行不放。
隻見常九行甩着一頭微卷的長發,眼珠子上翻隻留下眼白在屋子裡晃來晃去,口中碎碎念念聲音時大時小,一會鑽進廚房,一會竄進卧室,一會又沿着樓梯上行,一會又滿地亂爬手指亂敲……終于,梅畏明再也無法忍受,他一把揪住常九行的頭發将其按倒在地,怒道:“我警告你,發瘋就回你老家去,别在我這裡丢人現眼!”
常九行哎喲哎喲叫出聲,涎皮賴臉地笑着,“怎麼?你害怕?”
李煊趕緊拉開二人,佯怒道:“别在這裡搗亂了,該幹嘛幹嘛去!”說完推着常九行回到院子中。
問詢結束時已經下午四點,徐芮墨承認老大曾要求她配合演戲争家産,卻否認了跟梅畏明之間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勾當,但事實擺在眼前,李煊也并未完全相信二人的說辭。合上筆記本起身時,李煊忽然問道:“今天家裡其他人不在嗎?”
“我爸出事後,老媽情緒一直不穩定,傷心過度進了醫院,我姐去照顧了。本來下午我也要去的,因為你通知說要來問話,這才……”
李煊笑了笑,道了聲謝,拉着常九行離開。
這棟宅子不遠處有一片白桦林,也不知是私人種的還是公家管理,生的歪七扭八不能入眼。兩人穿進林子,李煊才開口:“我明明是給徐芮墨打的電話,又沒人讓他也留下問話,這倒好,我成了阻止他跟老母親盡孝的人了!對了,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本來想着,再怎麼着也不會做出圈禁這種行為,所以大聲說話想引起屋裡人注意,但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想,肯定不在這棟屋子裡,至少,不在我剛剛檢查過的這幾間。”
“前面糖廠人來人往的,更不可能了。哪怕手腳綁着,嘴裡貼上膠布,隻要人能動彈,肯定會被人發現。”
常九行皺眉仔細回想,喃喃道:“他為什麼忽然生氣了?哪怕我上了樓梯他都毫無反應,偏偏……是了,一樓沙發那塊的地闆敲起來的聲音跟其他位置不太一樣,仿佛是空心的,但是不仔細聽還真不容易分辨。”
“地下室!這一片地方戰時都會修建地下室以作為避難之用,說不準他們家也保留了。可是,我們現在沒有權力要求搜查他們家,也不能确定梅許來就被關在那裡。”
“得想個辦法……”
暮色四合,護城河倒映着兩岸爬滿苔藓的老磚房,呈現出一片碧玉般的深綠顔色。岸邊零星站着幾個戴帽子的釣魚佬,腳邊有折疊凳也不坐,前傾着上身緊緊盯着河面。不知從何處亮起一道尖利的喊聲:“他媽的就知道釣魚!全家人都在等你回家吃飯!快給我死回來!”
那幾個釣魚佬渾身一顫,手中的魚竿跟着一抖,到嘴的魚兒也都驚得消失不見了。他們恨恨地朝着河裡吐了口不甘的唾沫,将折疊凳收好夾在胳膊下,左手拿着魚竿,右手拎着小桶,互相招呼幾聲才各回各家。
徐芮墨站在門口,無聊之下将那一壟青菜的綠葉子掐的掐拽的拽,留了滿手的汁水。她探頭看向河岸,發現一條磚石小道通向水邊,剛想下去洗手,身後響起腳步聲。
梅畏明圍着紫紅色的圍裙,冷笑道:“你家雖然不種地,倒也不用這樣手欠。”說着摘了兩棵尚算完好的青菜,剔掉根部的泥土,剛要往回走,又忍不住說:“你要是閑得慌可以回你的家去,現在警方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之前的計劃作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