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體一輕，一轉頭，原來是齊餘抱着自己放到床上。

“你幹嘛？”阿一猛地拉緊自己的衣服。

“這裡要是有鏡子，你真該看看自己的模樣。”齊餘翻身上床，坐到一旁。

阿一摸了摸臉，香爐灰結成渣渣，一搓就掉。她反而稍放心，以前看過一條分享，如果不幸遭遇惡徒想要侵犯自己，立刻就地大便把屎抹得全身都是。她這幾天吃得甚少，隻怕這招不一定行得通。

不過，眼下她身上已經夠髒了。香辛料的粉末，香爐灰，以及其他灰塵……小時候就地打滾都沒這麼髒過。她靠着牆，摸了摸胸骨，不确定剛才那一摔有沒有病把肋骨折斷。

“疼嗎？”

她一驚，回頭看去，齊餘依舊直視前方，好像根本沒說話一樣。

“你在跟我說話？”

“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

阿一笑了笑，除了腳踝有點酸脹，其他部位暫時還算安全。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這間小屋真的空氣稀薄，漸漸地，阿一有些喘不上氣。灰塵很重，似乎有股熟悉的香氣混雜其中，不知道是不是香灰的味道，阿一揉了揉腦袋，稍稍清醒些許。

一時半會出不去，阿一幹脆盤腿坐在床上，挺直腰杆打坐，今晚絕對不能睡着。

齊餘嗤笑一聲，靠在牆上閉目小憩。

沉默的氛圍舒展開，染上些暧昧。

腦子裡越來越亂，冒出數不清的畫面，阿一心裡像着了火，臉頰也燙得怕人。

“悶不悶？”她問。

“不悶。”他答。

“好熱啊，你不覺得熱嗎？”

“不熱。”

這人的回答像一盆冰水，阿一冷靜些許，繼續打坐，不一會已經腰酸背痛，隻好重新靠着牆壁，冰涼的感覺自後背蔓延開，她緩了緩，繼續開口：“你是天生不愛說話，還是僅僅不愛跟我說話？”

齊餘閉着眼睛像是死了。

阿一靜不下來，好像不說話胸口就要爆炸：“我給你說個故事吧，不說話就是同意，好吧，那我說了。”

她自顧自說着——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一頭老黃牛餓得快要死了。有一天，廟裡來了一個小乞丐，乞丐說對老黃牛說：“你怎麼還不死啊，死了我就扒你的皮吃你的肉，我還能活很久！”

老黃牛怕了，說：“我給你找個老婆吧，這不比吃我這一身老肉強！”

小乞丐同意了，于是在三天後的下午來到小溪邊，看見一群漂亮姐姐洗澡。他聽老黃牛的吩咐，選了一件紫色的衣服藏起來，然後在一旁靜靜等待。

果然，沒過多久這群漂亮姐姐洗好了，穿上衣服準備離開，隻剩下一個年紀最小的女孩找不到自己的衣服，被落下了。

于是小乞丐威脅她，不給他當老婆就把她的衣服扔了，讓她沒臉見人。

可是，女孩給了小乞丐一個大逼兜子，罵道：“你個狗養的蠢貨！”

然後一把搶過他手裡的衣服，穿上走了。

小乞丐氣憤至極，罵罵咧咧回到破廟，一把勒住老黃牛的脖子，罵道：“你竟然敢騙我！害得老子平白無故被打了一巴掌！”

老黃牛聽說了經過，吓得顫顫驚驚不敢說話，最後為了保命，老黃牛說：“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給你當老婆……”

随後化為一個身材平平長相醜陋的中年女人……

“你這是什麼鬼故事？”齊餘翻了個白眼。

“我這不是鬼故事，是神話故事！”阿一回了一個白眼。

鼻息之間香氣越來越濃，阿一慢慢支撐不住，朝着旁邊倒去。齊餘伸出手，攬着阿一靠在自己身上。

他摸了摸阿一髒兮兮的頭發，悄聲說了一個新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少年因家境貧窮，隻能住在破廟裡。

白天他出去做點雜活維持生計，晚上回來陪着廟裡那尊看不出樣貌的泥塑說話，打發時間。

久而久之，神仙顯靈，化為仙女，與他做了夫妻。生下一對兄妹，為了保持神族血脈，他們兄妹相合，子子孫孫，不與外族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