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道：“你看那飛在天上的……”

話未說完，方夏猛然閉嘴，頓了頓，硬生生地改口：“像什麼？”

她原本想說“你看那飛在天上的，像不像UFO和飛機” ，到了嘴邊才發覺自己失言，這個時代的人，哪知道什麼UFO和飛機，更何談像不像呢。

無情認認真真地看了兩眼，反問道：“飛在天上？有什麼東西飛在天上麼？”他是何等聰明絕頂之人，就算方夏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仍然發現了破綻：那兩團亮光一個像碟子，一個像飛鳥。今晚的月亮分外地亮，或許是兩個雲團借着月光透出了形狀，也可能是遠方有閃電映出了這兩朵雲。但無論是雲朵，還是閃電，還是月亮，都是天上自有的，而不是飛在天上。那麼，方夏究竟看到了什麼，才會說是飛在天上呢？

也是因為出自同門，往來頗多，一向志同道合，無情才直言詢問，沒有故意試探。

方夏一聽無情的問話，馬上知道自己還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不過她也無意掩飾，直言道：“我看這兩團光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還有這聲音，就是從上面傳過來的。”

無情道：“左邊那團光有些像飛鳥，但這聲音不像鳥類的鳴叫聲，倒像鐵器摩擦切割的聲音。可……真的有東西能飛上天麼？那會是什麼東西？”

方夏搖搖頭，強行岔開話題：“還是先應付了關七再說吧。”

這時，方夏才發現，關七以吳其榮的活色生香掌，困住了戚少商和孫青霞。

關七不僅把色彩用作兇器，将動人心弦的聲音使成了利刃，還漫發着一股香氣。

方夏便不在其中，也嗅到了那股微弱的香氣，好似當年讀大學時，與室友在校外的夜市攤上，喝着奶茶，吃着燒烤、麻辣小龍蝦時，空氣中彌漫的那股帶着食物香氣的煙火味。

那是記憶深處的煙火人間，歲月靜好。

方夏尚且微微分了神，何況首當其沖的戚少商和孫青霞。

他們兩個已然心亂神散，似乎連劍都快握不住了。

一看到孫青霞背後的琴，方夏猛地打了個冷顫：我的火、槍。她飛身上前，恰好擋住了關七拍向孫青霞的一記活色生香掌。

這掌法的香氣用在孫青霞身上，猶如處子身上的幽香，無限理想，中人欲醉，既是誘惑，也是召喚，要他惜玉憐香，棄劍投入溫柔鄉。

但在方夏身上，倒像是她魂牽夢萦的火鍋香味，燒烤香味、奶茶香味。頂多讓她恨不能把海底撈小龍坎喜茶鹿角巷等等排個長單子，一個一個地走個遍，暗自吞了又吞口水，卻不能動搖她的心神。

關七神志混亂，唯獨嗜武如狂，“活色生香掌”在他而言，就如同一個新玩具，他在戚少商和孫青霞身上試這個新玩具，玩得興高采烈，偏偏橫地裡殺出一個人來，掃了他的興不說，對着他的活色生香掌還沒什麼反應，隻當平常的掌法。

關七自然大是不滿，他早就看出了方夏的弱點，橫袖掃過，隻将她逼出戰團，又要去戚孫兩人交手。

論内力，方夏自然不是關七的對手，隻得閃身躲過，但她一心保住孫青霞的性命，随即又撲了上去。

戚少商隻當方夏代表風雨樓施以援手，一面接招一面喊：“方總管不如稍事歇息，待我們不力，再行出手。”

方夏不答，她雖非敵手，但擾亂活色生香掌的聲音、色彩還是十分容易，唯一遺憾的，就是身上沒帶香粉，否則，連香氣也能破壞了。

與戚少商不同，孫青霞發現，方夏有意無意之間，出手都是在為他分擔壓力，都是為了保全他的安危，他一面覺得身為男子，還要弱質女流幫忙，大損顔面，一面又有些心猿意馬：她雖然從來對我不假以辭色，可是這生死關頭，她還是一心想救我性命。思及至此，孫青霞都有些感謝關七了：若不是生死攸關，怎麼能知道她的真心實意。

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讓女孩子涉險。孫青霞剛想出言趕走方夏，關七先憋不住了，他人似瘋非瘋，喊出的話卻格外清醒：“你還是不是男人，居然要女人救。”

孫青霞還未答話，方夏先惱了：“女人怎麼了？你不是為了女人要死要活，瘋瘋癫癫？一會兒小白一會兒純兒？”

關七的臉驟然白了：“小白？純兒？”

方夏曾在風雨樓的密檔裡，追尋過小白的蹤迹。

迷天七聖主關七有一胞妹，名叫關昭弟，她後來下嫁雷損。關昭弟曾有一手帕交，便喚作‘小白’，據聞她長得天仙化人，閉月羞花，美豔不可方物，而且善解人意，多情俠烈。關七因而對她極為癡迷。不過，在關昭弟下嫁雷損，人多以為關七不久必也辦喜事，迎娶小白姑娘，但小白姑娘卻從此失了蹤，斷了音訊。關昭弟一早給雷損的‘風流債’氣得吐血三升，失蹤至今。小白姑娘也芳蹤杳然，将近二十年，關七的神智，大抵也從那時開始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