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圈大堂的人望了望這裡,又望了望那裡,變化實在太多太快,他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方應看歎了口氣:“我似乎并不認識閣下。”
方夏答道:“小侯爺龍姿鳳章,我曾僥幸見過,隻是小侯爺不認得我。”她拼着内傷加重的努力沒有白費,總算能夠開口說話。更幸運的是,雷怖裝b拖延了時間,也給了她一言捅破窗戶紙、改變局面的機會。
唐能心中微定,連忙站了起來,拱手道:“在下唐遠,見過小侯爺,這是拙荊徐清清。她年輕不懂事,得罪之處,還望恕罪。”
方應看擺了擺手:“不必客氣。原來賢伉俪是唐門的人。”他看方夏第一眼,隻覺容貌尋常,被她點破了身份,心頭還有幾分不快,但不知為什麼,他卻忍不住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又認為她輪廓秀麗,似有幾分姿色,再看第三眼,更覺得她眼籠煙水,脈脈含情,竟是難得的合心意的佳人。
唐能生怕方應看起了疑心,忙道:“清清,還不向小侯爺賠罪。”他發現方夏怕方應看遠甚怕他,伸手在方夏肩頭輕輕一拍,方夏身上一暖,手足知覺頓複。
方夏站起身,斂衽一禮:“小侯爺恕罪。”
她這麼一動,剛才的幻影登時破個粉碎,若非大庭廣衆之下,方應看幾乎想伸手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你這是什麼眼神。他也無心計較下去,随意揮了揮手作罷。
魚天涼腦子轉的飛快,整了整思緒,馬上開口:“雷老鬼,你不是要殺光這裡的人麼,你還想殺方小侯,你倒是下手啊。”
雷怖先是放出了如此狠話,要方應看死得很慘很難看,而今慘遭打臉,一時怕方應看記恨,馬上讓他死得很慘很難看,一時殺心大起,恨不能把這位炙手可熱的有橋集團首腦斬于刀下。在這刹那間,他腦海中掠過無數想法,最後還是舔着臉笑道:“方侯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也是有橋集團邀入京來的……我們是自己人。”
當下,堂中所有的人臉色都難看起來。一個雷怖尚且如此可怖,再加上一個方應看,恐怕大家都得血濺當場了。更甚者,雷怖既然是有橋集團請進京城,莫不是有橋集□□他來造此血案?
任勞叱道:“誰跟你是自己人?你入京隻為創立大雷門而立威!你本就是蔡太師手下的兵卒,聽信叫天王唆使,借有橋集團邀請的名義混進京城而已。”
孟、魚等人這才略略松了口氣。
方應看道:“你殺人為樂,殘人以虐,還要栽贓我,說是有橋集團邀請你入京的,豈不是陷我于不義,要我得罪所有的江湖同道、英雄好漢?”
就在這時,樓上砰地一響,又是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一個人四肢亂舞,硬生生地從樓梯上滾了下來,一路滾到了大堂中間。
那人滿臉是血,形容狼狽,右眼是個血窟窿,左手手指全無,整個人可怕又可怖,可驚又可懼。
天下第七一路滾下來,隻覺肋骨都給撞斷了兩根,往日的武功恐已去了七分,不僅又怕又痛、又驚又慌,眼見樓下人影幢幢,殺氣騰騰,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陰影如此逼近。
他僅剩的那隻眼裡,猛然映出了一個人的面容,他當即大喊:“救命!救我—隻要救了我、我就什麼都依你,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告訴你,包括傷心小箭、山字經的訣法!”
雷怖眼睛一亮,十分動心,未及答話,方應看溫和有禮地道:“你說,誰要是救了你,你就可以把秘密說予人聽——你且先說上幾句,讓我看看貨對不對闆?要是對闆,我一定高價收買,一定可以保證,這些人絕對殺不了你,大家也決不會欺侮你,可好?”
天下第七忽然眼裡乍現有一種奇怪的光芒:“你……是你,既然是你……那秘密我就賣給你吧,我在你身邊相待,永不說出去了!”
方應看揮了揮手,任勞任怨會意上前,将天下第七摻了起來。
孟将旅和魚天涼雖然不情不願,但是一個雷怖就讓他們應付不暇,如果招惹了方應看,今天這麼多人豈不是都要死在這裡。
他們不動,方應看卻動了殺機,衆目睽睽之下,天下第七落在他手中,蔡京詢問還是小事,他得到傷心箭決的事豈非人盡皆知,他還沒有練成傷心小箭,決不願這個消息傳出去。
還沒等方應看下定決心,店門嘭地一聲破開,湧進一群人來。
為首的人白衣如雪,獨臂握劍,正是戚少商。
他按照約定,來名利圈後的漢唐家私店接走天下第七,先是遇到蔡京的總管孫收皮打了一場,趕到漢唐家私店時,店裡一個人沒有,倒是名利圈中殺聲震天,當即帶人趕了過來。
孟将旅松了口氣,
方應看見不能得手,索性站起身,便要帶任勞任怨,攜天下第七離去。
戚少商是為天下第七而來,自然不容他離開,這時,葉告和陳日月都下了樓,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戚少商聽得天下第七吐露實情,暫且作罷。
畢竟,今日雷怖在名利圈大開殺戒,無論如何,名利圈都得要留下他的性命來。
萬一強留天下第七,逼得方應看和雷怖聯手,戚少商固然無所畏懼,折損了孟将旅等人,就得不償失了。
再者,天下第七已經交代了方夏的下落,容他多活幾日,又算得什麼。
方應看臨出門前,向雷怖輕柔地說:“你說過一定會讓我死得很難看,可惜,我不能讓你死得很難過了,好在,你今日終究還是要死在這裡。”
雷怖霍然望着方應看,眼神發出了一種足以令人戰栗不已的恨芒來。
出了名利圈,方應看發現出聲點破他身份的徐清清和她丈夫唐遠已經趁着混亂,悄悄溜走了。
方應看從背後望去,見徐清清纖腰盈盈,忍不住心中一動,再細看時,隻覺她耳垂小巧瑩白,恨不能撚在手中把玩一番。
不知為什麼,明明這個徐清清貌隻清秀,卻總教他有些放不下。
任怨早就發現方應看對此女異常關注,悄聲道:“小侯爺若是有意,我叫人跟上去……”
方應看扶在血河神劍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