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同事家的那隻貓,在一年後被棄養了,具體原因歸漾并不清楚,隻是在得知消息的那天下午,她帶着父母去同事家附近找了三個小時。
母親以為她想養那隻貓,她搖頭表示,舍不得自己衣服沾上貓毛。母親不解,她解釋說:“雖然我不想養貓,但我可以把它救下來,送到救助站或者送給好心人。”
那隻貓最終沒有找到。
自那以後,他們家再沒跟那家人走動。
歸漾站在客廳中央,莫名想起那隻貓。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不記得貓的模樣,但她記得粉色呢子大衣上的黑色貓毛,記得那天下午,萦繞在她周身的擔憂。
跟現在一模一樣。
“你不要害怕,小貓不會出事的。”
商筠止輕柔的嗓音和電話那端窸窸窣窣的聲音,将她的理智拉了回來。
“高處找了嗎?”
“沒有。”
“你試着找找,找不到也沒關系。”
她眼前閃過一絲希望,在客廳轉了一圈,确定高處沒有貓。她迅速跑進次卧,目光聚焦在老式衣櫃的頂部,沿着邊緣找了又找,終于在靠近貓爬架的角落,看到了兩隻耳朵。
許是察覺她在靠近,小貓不安地挪了挪腦袋,反而讓她看到除了耳朵以外,更多的地方。
除了有些緊張,小貓精神尚可,沒有生病的迹象,更沒有受傷。
歸漾欣喜若狂,擔心吓到小貓,硬生生壓低聲音:“小貓沒事!在衣櫃頂上!”
“找到就好。”商筠止感受到她的情緒,笑着道,“讓你費心了,回家睡個好覺,我明天就回去。”
“你快回來吧。”再這麼下去,她肯定會神經衰弱。
歸漾沉浸在情緒裡,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句話,經她口中說出來,滿腔的希冀和無意識流露出的柔軟,多麼具蠱惑性。
商筠止嘴唇翕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沉吟片刻,他說:“好。”
挂斷電話,歸漾沒有着急離開,而是站在衣櫃旁邊,仔細觀察小貓,看到那兩隻耳朵不時動一動,她漸漸放心下來。
正欲轉身出去,突然看到小貓耳朵上的裂痕。
心情如同坐過山車,此刻又到達另一個頂端。
歸漾:【圖片】
歸漾:【小貓耳朵怎麼裂開了?】
歸漾給庾曉晚發完消息,等了兩分鐘,沒有收到回複。她立刻撥通庾曉晚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接通時,闖進來歡樂的遊戲聲,跟這邊焦急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快看微信。”
約莫十幾秒鐘過去,庾曉晚無語中又帶着一絲同情:“那是貓的附耳,正常的身體構造,不是受傷了。”
好吧。
虛驚一場。
一整晚,歸漾睡得極不安穩,平均一小時醒一次,到了早上六點徹底清醒,之後翻來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起床,匆忙洗漱完便去了商筠止家。
輕車熟路地走進客廳,給小貓泡好羊奶粉,等待水溫降低時,她在客廳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小貓的身影,随後進入次卧。
讓她意外的是,小貓沒有在衣櫃頂部,而是躺在貓爬架上的太空艙裡。聽到動靜,它習慣性保持警惕,卻沒有再躲起來。
小貓沒有出事,她便不再靠近,倚在門上,靜靜地看了會兒。
等到水溫适宜,她将碗放在地上,碗底和地闆碰撞的聲音,成功吸引小貓的注意力,它竟然從次卧跑出來,無所畏懼地走向歸漾。
她見狀,立刻退到一邊,小貓看了她一眼,無所畏懼地舔食羊奶粉。
“算你有良心。”
她自顧自地嘀咕一句,目不轉睛盯着小貓喝奶。
巴掌大的小貓,在商筠止的照顧下,一點點長大,曾經鮮血淋漓的身體,如今越來越健康,灰撲撲的毛發變得雪白順亮,走路颠來倒去的它,現在竟然能爬上那麼高的衣櫃。
歸漾對自己的異樣行為渾然不覺。
不知不覺在商筠止家,待到了七點鐘。疲憊感逐漸侵襲周身,她卻不敢松懈,生怕小貓再出點幺蛾子,不好向商筠止交待。
她就像照看小孩的保姆,恨不得時刻盯着小貓,确保它萬無一失。
就在她糾結是否回家休息時,大門響起輸入指紋的聲音,随後,暗灰色大門從外打開。
商筠止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拎着公文包和一個保鮮盒,出現在眼前。
看到他的瞬間,歸漾提着的一口氣徹底松懈下來,她長舒一口氣,渾身泛軟,順勢蹲在地上。
“你可算回來了。”
“再不回來,我都快崩潰了。”
眼前籠罩着商筠止高大的身影,他蹲在她面前,無框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眸,閃過無數種情緒,最後停留下來的隻剩愧疚。
“對不起,很累吧。”
歸漾搖搖頭,又點點頭:“心累。”
商筠止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瞬,在鞋櫃下面拿出一雙尚未拆封的拖鞋,認認真真拆開,規規矩矩地擺在腳邊。
歸漾穿上鞋,轉而問起另一個問題:“你怎麼會想到領養小貓?你工作應該很忙吧。”
“突發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