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喝着酒,忽然歎了一口氣,“我跟你個小屁孩能有什麼正事?”
宋風笑道:“你個醉鬼!哎,崔玉折是個什麼來曆?我學醫以來,可從未聽說過男子能懷孕之事,他當真是你師弟?”
陸江腦袋靈光一閃,似乎看到了崔玉折的身影,不過,“崔、崔玉折是誰啊?”
他還沒有清醒一個吐息,腦子就又被酒氣籠罩,模模糊糊,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們兩個都搞出孩子來了,你記不得他是誰?”
“孩子!”這事簡直是陸江夢魇,一聽到這個詞,立刻清醒幾分,他霍然站起。
宋風吓了一跳,“你站起來做什麼?”
陸江再次坐進椅子中,渾身松懈,半趴在桌子上,喃喃道:“崔玉折,我記起來他是誰了。”
宋風忙笑了笑,離他近了點,用誘哄般的語氣問:“那你說說看,他是誰?什麼來曆,怎會有孕呢?”
陸江眼神迷離,卻還記得回話,小聲道:“他什麼來曆?是學宮弟子,崔揚戚的兒子,是我陸江的……師弟!”
宋風猶自沉吟。
陸江腦子喝暈了,拽住宋風衣袖,扯到自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别犯你那臭毛病!我帶着他是正經求醫來的,他不是你們藥王谷裡稀奇古怪的藥人,你就算再好奇也把嘴給我閉上!”
宋風忙賠笑道:“我不過問了一句,你同我生什麼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愛鑽研醫術,冷不丁遇到個沒見過的,難免想知道些東西。”
陸江冷哼一聲,“你小心着罷。”
宋風惹了他,同陸江笑談幾句,陸江卻愛搭不理,他便有些待不住了,自起身離席,掩了門出去。
陸江則又獨自飲了幾杯,頭實在酸痛,搖搖晃晃出去打水潦草清洗一下,方晃晃悠悠回屋,倒在床上,悶頭睡了過去。
陸江喝醉了酒,天亮時仍未清醒,忽又聽到陣陣敲門聲,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看着屋中陳設,愣了會兒才憶起這是哪裡。
敲門聲愈發急促,陸江高聲道:“這就來了!”
陸江扯過衣服披在身上,推門出去,他下意識朝崔玉折房間看了一眼,卻聽到吱呀一聲,崔玉折低着頭跨出門檻,似正要去打開院門。
陸江忙道:“許是宋風來了,我去開門,你先進屋罷。”
受到宿醉的影響,陸江頭仍有些昏沉,他大步走到院門處,打開門闩。
門外果然站着宋風,他踮起腳,躍過陸江,朝裡面揮手道:“崔玉折!你起這麼早呀,快進去,我一會兒就給你把脈。”
陸江揉了揉眼,卻見一雙碩大的驢眼睛盯着自己,它鼻翼翕動兩下,猛地沖陸江打了個噴嚏。
他怎麼還帶頭驢來?
陸江忙退後兩步,皺眉道:“看來你昨夜沒喝多少,起這麼早,怪有精神。”
宋風神采奕奕,湊近陸江,用手翻了翻自個兒眼皮,笑道:“我一夜沒睡,你快看我眼睛紅成什麼樣了。”
陸江哼了聲,低頭束着腰帶,匆忙起來,衣裳都沒穿好,間隙問了句,“你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驢拉了輛闆車,載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數量不少。
“衣服一會兒再穿。”宋風硬拉扯着他到了驢車旁,陸江被他拉的踉跄,站穩後,拍拍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包裹,問:“是多大的寶貝?值得你一大早就來。”
宋風對他的漫不經心感到不滿,道“你輕點!這可不是一件寶貝,我把我全副身家都帶來了。”
陸江忙垂下手,不敢輕易碰了。
宋風笑道:“你現如今該知道我對你有多真心了,你瞅瞅看看,哪件不是稀世珍寶,我昨夜從你這回去,就一直在收拾裝車,可把我給累壞了。”
他拿過車上的一個寶盒,輕輕打開,裡面是一個光彩奪目的珠子,說道:“你看,這是青桐洲内玉香鳥的靈丹。”
又指着一株翠草說:“這是鳳蕊花,五百年才長出一株,連藥王谷珍藏的也不過三五株。”
陸江被他的财大氣粗震懾住了,“這麼多好東西,你怎麼舍得?”
宋風擺了下手,踮腳攬住陸江肩頭,哈哈一笑,“這算什麼?你的孩子就是我的親侄兒,盡管放心,有我在,一定教它平安降生。從今日起,我也搬來與你們同住,貼身照料崔玉折。”
“好兄弟,啥也甭說了,我都記在心裡了,日後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得了,你還同我客氣?”宋風笑了笑,“我進屋給他再探一探脈搏,你就把這些東西都搬進去,後院有個空房子,先都堆到裡面,回頭我再收拾。”
話音一落,宋風擡腳就往裡走。
“站住。”陸江拽住宋風後面的衣領,不解道:“你就不會用乾坤袋裝了拿進去?”
宋風正了正衣襟,肅然道,“我這些東西哪個不是價值連城,放乾坤袋裡要是有了損毀,藥草沒了生機,再想找就難了。”
他挑眉看向陸江,“你剛剛怎麼說的?這還是你自家的事,你就不願意搬了?往後我有事更使喚不動你了。”
“别,我任勞任怨,絕不多說一個字。”陸江一笑,趕快牽住驢辔頭。
宋風一溜煙跑到屋中去了。
他帶來的物品果然甚多,其中除了各樣藥草外,甚至瓦罐、藥碾子等物,不分大小,一概都裝了來。又有他的鋪蓋衣物等,滿滿當當,真裝了好大一車。
陸江自然有勁使,卻因宋風一番話,隻得小心翼翼的輕拿輕放,生怕摔碎砸破了哪個,一時需用了,再不好尋。
東西都放好後,毛驢也被他栓到後院,尋了數把稻草放進槽裡,摸了把毛驢頭,方走了。
忙碌這片刻,他竟出了汗,又打水淨手,随便擦了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