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師叔如此行事,陸江心中不解,可見他說着說着似乎又沒了練劍的興緻,還是忙着寬慰,“崔師叔是鼎鼎有名的符修,你是他獨子,他這是盼着你繼承衣缽,怕你學了劍會分心,才這般的。”
崔玉折點了點頭,沒說話。
陸江好不容易發現他對什麼感興趣,他今日握劍時的神情分明喜愛極了。
陸江脫口而出,“你若喜歡,我每日教你一些劍法,如何?”
“父親不願意我學,況且我此刻沒有真氣,再好的劍在我手上都成了廢鐵。”
“天高皇帝遠,他管不到的。咱們每天在這裡,你不覺得悶嗎?我反正是日日無事,隻要你想,我可以教你些劍術。若你這會兒還不學,等回了學宮更沒有法子學了,你就當作是打發時間了,崔師叔不會知曉的。”陸江勸說道。
崔玉折猶豫許久,陸江有的是耐心,等他點頭。
終于,崔玉折低聲道:“多謝了。”
他果然喜歡劍法,陸江不過略微勸了兩句,便同意了。
“咱們之間還用說謝這個字?”陸江看他點頭,心中不住為何忽然暢快起來,揚眉笑道:“明日我就教你。”
“何必明日,今日師兄不能教我?”
“雖說擇日不如撞日,可你今天剛練過兩套劍法,我怕你累着了。”
崔玉折“哦”了一聲。
“我說了教你,總要做些準備,可我手中隻有一把雲狩。等會兒我去集市鐵匠那裡找找看有沒有合用的劍,買來一把好教你。”
陸江知道他迫不及待,因此也不敢耽擱,讓崔玉折回屋之後,便立刻動身前往鐵匠鋪。
外面冰天雪地,路邊鐵匠鋪的爐火燃得正旺,倒不覺得寒冷。
鐵匠生得膀大腰圓,裸着上身,在鋪裡熱火朝天地捶打手中鐵器。
他頭也不擡,高聲道:“客官,你自己先看看,我這裡忙活的很。你看中哪一個了,再同我說,我跟你說價錢。”
陸江擡頭看去,擺設出來的鐵器中隻有零星幾把劍。他不用上手查看,單看外觀就覺得不滿意,問道:“鋪裡隻有這幾把劍嗎?”
鐵匠“哎呦”一聲,放下錘子,兩隻手在腰間圍裙上擦了擦,掀開簾子走出來,說道:“這些您都看不上?”
陸江搖頭:“可還有更好的?”
鐵匠應了聲,在櫃子中拿出一把劍放在桌面上,對他說:“這把就已經是我們鋪子裡最好的了。”
他打量了陸江幾眼,接着說:“這位客官,你若是修仙修道、需要禦劍之類的,我們這裡沒有。僅有的都是些普通貨色,您要是看不上,就去别處找找吧。”
陸江看來看去始終不滿意,他推開門出去,發現路上又漸漸飄起了雪。他倒不怕頂着雪走路,隻是這小鎮上還能去哪裡尋劍呢?
這可是小鎮上唯一一家鐵匠鋪子。
離此地較近的門派隻有一個藥王谷,但陸江不想向宋風索要。
雖說隻要他開口,宋風一定會馬不停蹄地把挑好的寶劍送過來,質量絕對比這鐵匠鋪裡的強得多。
可他能想象得到,宋風定會追問不休,比如他的雲狩去了哪裡。若是跟宋風說是給崔玉折買的,宋風指不定會怎麼想,肯定會不懷好意地笑着打趣他。
這小鎮上鐵匠打的劍,自然比不上能工巧匠的作品,更别說與雲狩相提并論了。
不過眼下隻是學劍招的階段,并非與人對敵,況且崔玉折此刻周身确實并無真氣,縱然拿再好的劍給他,也未必能發揮出什麼威力。
陸江一想到這一連串的麻煩事,便搖了搖頭,再次折返回去,對鐵匠說:“就拿你剛剛那把吧。”
鐵匠拿起錘子正要錘打鐵器,一聽他這話,連忙應道:“哎,客官,我這就給你拿。”
他拿了塊軟布,蘸水仔仔細細把劍身重新擦拭了一遍,擦得锃亮,看上去倒比剛才亮眼幾分。
鐵匠忙活完,取來一把劍鞘套上,遞給陸江。陸江從劍鞘中抽出劍,拿在手裡反複端詳,心想:這劍也隻是勉強能用,若是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為他尋一把真正的寶劍。
陸江付了銀錢,便急忙返回。
他拿了劍回去,遞給崔玉折看了一下,打量着崔玉折的神情,小心問道:“這把劍如何?在這鎮上,我隻能找到這把劍了。等我教你時,你也可以拿雲狩用。”
崔玉折接過劍看了看,說:“雲狩是你的随身佩劍。我今天上午用過一次已經足夠了,用這把鐵劍就可以。”
到了當天下午,陸江迷迷糊糊正在午休,忽聽得門扉被敲響。
他以為是宋風來了,有什麼要緊事,趕緊翻身坐起。打開門一看,卻十分驚訝——屋外站着的竟是崔玉折,崔玉折很少主動來找他。
陸江揉了揉眼睛,垂眼問他:“有什麼事?”
崔玉折抿了抿唇,眼睛輕輕顫動:“師兄,你教我練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