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君擡眸,将平靜的目光落到對面身上。
“對了,你能感覺妖氣嗎?”
“不能呀,我頂多會點小法術。”
商徽雨用黑白分明的眼珠回望,分外真誠地搖頭。
……果然。
宋青君察覺到這商徽雨好似沒什麼心機,有些遲鈍但勝在純粹單純。
隻是她沒想到這家夥其實是過于缺心眼了。
而且還真不似裝的。
她不由得輕歎,揉了揉眉心,但倒也沒完全陷入苦惱。
因為方才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人要除鬼仙,那按理來說不會放過她們。
所以比起是有人刻意為之,宋青君心裡更偏向也更希望是他們倒黴,又撞上事了。
意識到這點,她提着的心放下了些。
同時,面對如今這番情況,宋青君猝然回憶起在宣城遇到的畫妖。
并且換一個思路想,鬼仙也是鬼,是魂魄。
說不定宋書禹他們也隻是意外卷入了某個妖怪設下的幻境中,自此不見蹤迹。
不過,若果真如此,那這瓷都的妖怪必然是畫妖不可比的……
心再次因擔憂高高懸起。
宋青君不自覺蹙眉,摩挲茶杯。
而對面,商徽雨見她神情不斷變換,摸了摸下巴,有些回過味來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裡有妖怪作祟?”
“很有可能,我猜測或許是吸人魂魄的精怪。”
“哦,這樣啊……”
商徽雨若有所思地點頭。
片刻後,她猛拍了下腦門。
“那我有辦法了!等我!”
說着,她一躍跳出了窗外。
衣袍卷起風,呼嘯而過。
銀飾随之輕微晃動,奏出了幾聲清脆音韻,為寂靜的夜增添了些夢幻的色彩……
砰——
“哎呦我的腳!”
商徽雨輕盈落地,但沒注意正好踩到了塊瓜皮,狠摔了一跤。
那瓜是她蹲在底下時吃的。
“啊,我的老天诶——”
她手撐着地,仰躺着,視線對上趴出窗外的宋青君的眼。
異常尴尬,商徽雨紅了臉,趕忙将哀嚎咽回。
接着狼狽地快速爬起,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後就立馬一瘸一拐地走了。
而方才,宋青君在商徽雨跳下時尚未回神。
感受到風吹過後她才起身。
抓着窗柩,她探出頭,想說自己其實可以開門讓商徽雨走樓梯下去。
但沒等出聲就聽到了下面那一連串的動靜,宋青君面上不禁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這個家夥想到的辦法,真的可靠嗎……
次日一大早,熟悉的鈴聲自窗邊傳來。
商徽雨再次飛上窗子。
她腳踩窗框,一手扶着上沿,一手朝宋青君伸出。
“來!快跟我走吧!”
衣訣紛飛,銀鈴陣陣。
明媚的苗家姑娘又笑容滿面,使這副景象看上去頗具潇灑肆意的俠氣。
宋青君順勢摸索着握住對方的手腕。
可在商徽雨要轉身躍下之前她又用另一隻手死死扣住了桌沿。
“好,但等等,我們可以走樓梯下去。”
“走下去太慢了——”商徽雨脫口而出。
但看了宋青君那細胳膊細腿後,她一頓,還是生生停下動作。
“好吧也行,我們快走吧!”
跳窗落屋,她拉着宋青君風風火火地就沖下樓梯,朝外面趕。
直到到了處攤子前她才止住步子。
“快看!我搜集了一個晚上呢!”
商徽雨指着攤子,叉着腰,頭高高仰起,分外驕傲地說道。
“……什麼?”
“哎我忘了你,哎呀我這笨腦子!”
意識到不對,她輕打臉頰,然後将宋青君拉過坐到鋪在地面的毯子上,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你說是妖怪作祟,那受害者肯定不止我們!
“所以我們隻要支個算卦看相的攤子就會有遇到怪事的人上來看看,他們很可能會提供些線索。”
“而且說不定還能遇見其他鬼仙,到時候也就能更好對付妖物了!”
深覺這辦法簡直完美,商徽雨笑得呲出一口大牙。
鈴铛也歡快搖着。
“怎麼樣?是不是很棒!”
“……确實很好。”
商徽雨的某些想法和宋青君不謀而合。
青君也覺得她們掌握的線索過少,而受害的肯定也不止她們。
所以她思索着去茶樓等地探聽消息,想着說不定能遇見些可以合作的人。
她的法子是主動找人,商徽雨的則是等人上門。
對方提供了個很好的思路。
“不過……”
聽身旁人的描述,這神棍攤子似乎,過于奇特了。
宋青君動了動指尖,碰到了個硬物。
那是個龜甲。
她們坐的毯子上擺滿了龜甲銅錢和不知哪買的精緻小星盤。
側邊立了幾副白幡黃旗,中間又挂了張觀音坐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