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點,蘇一很贊同。
趙苪澤頓時不樂意了:“欸,這話怎麼說的,上次體檢我可比你高,有事實證明。”
蘇一敷衍道:“對對對,你比我高3cm呢。”
趙苪澤哼了一聲:“怎麼說我也是過185了。”
他原地做了個投籃的手勢,顯得十分自得。
蘇一:“……”
或許,自己的舍友還有些憨憨的。
趙苪澤自顧地說道:“算了,怎麼說我是表弟。”
他習慣性安慰自己,雖然也就幾個月而已,但讓讓他呗,哼,何況自己從小到大也讓習慣了。
“他估計要督促我學習了。”蘇一覺得探頭說話太累了,幹脆坐了起來。
“什麼!!”
趙苪澤打量着蘇一,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兩步,誇張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受到了打擊。”
趙苪澤看對方蔫蔫的神色:
“不是,你不會不願意吧,那可是李銘承喂,多好的資源啊。”
他被李銘承從小虐到大,清楚地知道對方是什麼水平。
努力是最基本的,過目不忘的恐怖記憶力、堅韌至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這些特點可以說完美的集合在了他表弟身上。
而且聽說上學期李銘承就已經發過核心刊物了,為此假期自己還努力了一段時間,争取這個學期也趕上進度,但……還是算了吧。
這種比較的惡習就不要再延續下去了,主要那人是李銘承,自己清楚實在比不過,他隻想躺平。
“其實我覺得是阮老師讓他監督我的,他應該也就做做樣子吧,不過說的過于正式了。”
床上的人越說越小聲。
趙苪澤點頭道:“也有可能,阮老師學術超嚴謹,作業任務要求太高了,聽說她是專門教研究生的,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學期開始也帶本科了,我們都盡可能避開了她的課。”
“勇氣可嘉。”
他對床上的人豎起了大拇指,附帶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蘇一:“……”
其實自己選的這門課就是一個錯誤的意外。
大二上半學期過完之後,大部分人都回家度過美美的寒假,而自己則一直在兼職。
他平時很少和人聯系,也沒有經常看手機的需要,何況自己的時間都用在了工作上。這樣剛巧錯過了第一批選課的時間。
等開學之後,選課系統再次開放的時候,他隻有撿“剩下的”份了。
挑來挑去隻有加上阮老師的這一門課才可以滿足本學期的學分。
消息閉塞的蘇一沉默了,如果有選擇的話,他甯願。
趙苪澤半倚在床邊,抱着胳膊接着說道:
“不過根據我和李銘承的相處經驗來說,他可是說到做到的。”
“而且你天天累死累活的出去兼職,還不如多想想怎麼提高成績,拿點獎學金呢。”
他想起來了對方去年連個三等獎學金都沒摸到,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抛出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好好想想吧,機不可失啊。”
說完,低頭看了看電腦時間,距離吃下午飯的時間還能再玩兩局。
“得嘞,小爺峽谷遊玩去了。”轉身坐回自己的桌子上,戴着耳機沉迷在雄鷹聯盟中。
蘇一明白對方的意思,經過一年半的大學生活之後,自己以慘痛的經曆趟出來了生活指南。
或許從小學到高中強調的是學習成績,但到了這裡,是另外的規則。大學中比拼的是學習、活動和科研,三者中隻要擇其二,那麼便能得到不錯的獎學金。
他社恐一枚,活動不必提,但連最基本的學習自己都是成績平平,更不用說是科研了。
而李銘承不論是學習還是科研都位于同級選手中的頂端,自己一直在吊車尾,抱大腿對他來說是最優的選擇。
抱還是不抱?
他的手搭在床邊的欄杆上,冰冷的觸感拉回了思緒,蘇一從床頭籃裡摸出了一個扁平的鐵盒子。
“哐啷”
盒子内有一個泛黃的筆記本,雖然很舊,但被保存的很好。
表皮幾個大字:蘇宥才的100句話
純手寫字,雖然有些醜,但醜得整齊,認真,能看出來寫字的人很用心。
蘇一随手翻開了一頁,字迹和封面一樣的工整,幾個大字排列成了一句話。
\學習曆史是最好兒的學習。\
“啪嗒”
蘇一合上了本子,他覺得被堵住的心又郁悶了幾分。
爺爺,在大學裡學習曆史好難啊。
蘇一閉了閉眼睛,把本子抱在胸口處,他覺得很有安全感。每當想念的時候,他總會這樣做。
或許是想象和真實的學術之間有很大的差距。
來了A大之後,他發現不僅自己的基礎知識和大家拉開一大截,而且班裡的人都接觸過論文寫作方面的訓練,其中有的甚至已經發過文章,而蘇一不僅不會查找文獻,甚至不懂得參考文獻的格式……
雖然經過一年的追趕之後,自己堪堪追上了大家的進度,但事實上,每個人都在進步。
他明白差距的存在,尤其是在阮老師的課上——自己和李銘承的差距。
所以當李銘承說出要督促自己的時候,自己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感謝,而是想逃。
他不想辜負爺爺的熱愛,但差距太大,他沒有能力做到李銘承這樣。
每當他做不好時,他就覺得自己離爺爺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怎麼辦?
我應該怎麼辦呢?
彙報達不成老師的要求,怎麼辦呢?
而如果這次達到了,下次情況會更好嗎?
蘇一不停地問自己,他覺得有些崩潰。
他看着床下的趙苪澤玩的熱火朝天,不時蹦出幾句:
“考,A上去啊”“雙殺,雙殺”
蘇一垂下頭,看了看自己懷裡的《蘇宥才的100句話》,默默地下了決心。
他拿起手機,敲下字之後,點擊發送。
[李同學,麻煩你啦,以後的日子請多多指教!]
既然沒有别的選擇,那就堅持把這一段路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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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手機響了一下,李銘承并沒有聽到,此時他正把自己鎖在屋子裡。
屋裡的擺設很少,除了大片的白布之外,隻有一個凳子、一個畫闆以及散落在旁的顔料。
屋内光線稀疏,但作畫的人認真勾勒着一朵梅花花瓣。
從遠處看去,畫面整體的氛圍與屋子内的昏暗交融着,一個穿着暗色旗袍的“女人”融入畫中。
仔細觀察,或許會發現“女人”的骨架稍微有些寬大,而梅花的落筆之處卻恰好掩蓋了下.體的凸.起。
向上,畫中“女”的面部一片空白,沒有五官,不知是否故意為之,但着實有些詭異。
最後一筆落成之後,李銘承随意地将狼毫擱在一旁。
“還是缺了些。”
他對于不完美的東西有些厭惡。
興趣缺缺的人走出了房間,給自己添了一杯水。
下午滴水未進,在沉迷在作畫的時候,自己并不覺得渴,但當結果滿足不了他時,這種口渴的感覺便十分強烈。
但即使喝水,也隻能堪堪緩解而已。
口渴的人動作依舊優雅,半杯水飲下之後,他動手拔掉了正在充電的手機插頭。
看到新的消息,他的眼睛眯了眯。
“呵”
李銘承勾起了唇角,他覺得意外地令人滿足。
[好的。]
回複後,他迫不及待地朝畫室走去。
意起筆落,一氣呵成,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女人”的臉上,惟妙惟肖。
李銘承歎息地拂過紙張上的人,又擔心把它弄髒。
幾十分鐘過去後,
畫面上的人臉處,多出了幾塊乳.白色的“顔料”。
“還是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