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原因，我沒辦法告訴你。”
趙苪澤似乎真的由難言之隐，焦急地在房間内踱步。
蘇一了然道：“那就不用說了。”
既然無法以真正的緣由告知，那對方也不能幹涉自己和李銘承的關系，即使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朋友。
他的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看向門口，卧室的門沒有關上，留出門外暗黑的一角，他此時很想李銘承，沒有猶豫地撂下一句話：
“我先出去了。”便轉身往外走去。
此時，身後的人抑制不住地說：“他是單親家庭。”
蘇一：“？”
他差點被氣笑，蘇一停下轉身，一字一頓地說：
“那又怎麼樣？”
趙苪澤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
“這一切都是由李銘承造成的，他母親是因為我表弟而離開的，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你好好想想吧。”
一個人往往不能選擇自己的家庭，但一個母親在什麼情況下，會因為自己的孩子而離開？
趙苪澤看着對方，他希望蘇一能夠考慮明白，他說這些話的含義，深入接觸李銘承的結果是什麼，不言而喻，他們兩個人都會不幸。
蘇一雙手抱在身前，眼睛半眯着，直直凝視着面前的人，仿佛能把人的内心穿透：
“趙苪澤，你是不是一直在可憐李銘承？”
趙苪澤聞言，臉頓時紅了起來，他咬緊了唇：“你什麼意思？”。
蘇一注視着面前人的變化，慢慢地說：“有時候莫名的可憐對一個人來說也是惡意，”
尤其是對優秀的人來說。
他斂了眼神，想起對方之前說過的那句‘給我打工吧’，好的樹有時也會結出腐爛的果子。
蘇一擡眼，認真地說出自己内心所想：
“我覺得李銘承不需要别人可憐，他就是他，不論他的母親或者其他任何人選擇如何，他的自我是由自己塑造的，而非被别人決定。”
“我知道你說出的這些話的目的，但我希望這些事情到我這為止，之後不用再提了。”
趙苪澤攥緊了拳頭，卻始終低着頭。
蘇一在離開對方的房間之前，留下了一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而它并不是一定事實，我還是之前的那句話。”
疼痛讓趙苪澤清醒，他緩緩松開深陷于掌中的指尖，他還記得對方說過的那句，‘事實是用心來發現的’。
但，
蘇一，你曾用心看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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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一從房間裡出來之後，快走了幾步，在拐角處停了下來，他身體微微後仰，背靠着牆壁，剛剛那種隐藏的惡意，喚醒了自己埋在深處的記憶。
剛上小學的時候，爺爺總是很忙，自己習慣了獨自上下學，而班裡的一位同學也是如此，一來二去，他們就熟悉了。
有一天，對方通知自己：“我今天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小蘇一：“好，你有事情嗎？”
同學：“我爸媽今天回來了。”
小蘇一：“哦。”
同學：“你爸媽呢？”
小蘇一搖了搖頭：“我沒有爸媽。”
同學：“你騙小孩，人怎麼可能沒有爸爸媽媽？”
……
從此之後，對方總是用一副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蘇一又回到了自己一個人。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件小事，卻可以清晰地記那麼久，但長大後的自己似乎明白了，那其實是包裹在各種說辭下的惡意，而孩子是能清楚地感知到的。
他曾經問過爺爺，人都會有爸爸媽媽嗎？
爺爺摸了摸自己的頭，說出的那句話，現在依舊清晰，‘父母怎樣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但人可以決定做自己。’
屋外沒有開燈，其實自己也怕黑的，但想到李銘承，又好像沒那麼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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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苪澤一個人怔楞了許久，半響，他才反應過來對方早已離開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腦中回味剛剛碰過的肌膚，細膩白嫩，但……從不屬于自己。
蘇一對自己說的話很重，他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每個人都要維護李銘承呢？甚至，可恨的是，就連自己也是。
至于對方說的惡意，或許吧，也許在維護的表面下，埋的是可憐、嫉妒甚至是恨，但那又如何呢？
從小到大，無論什麼，自己一直在讓着表弟了，難道在心裡也要讓嗎？
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内心的趙苪澤，越想越委屈，甚至有些想哭。
響起的鈴聲打斷了自己未發洩出的情緒，他更加覺得煩躁，看也沒看來電人，按下接聽鍵後就吼了一句：
“誰啊！大晚上的打電話，能不能不要耽誤别人休息？”
帶着些許哭腔的聲音實在構不成威脅力。
對方啧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哦，你都那麼早睡的嗎？”
不成調的語氣，帶着些低沉的笑意，趙苪澤條件反射式地說出對方的姓名：
“陳槿？”
對方嗯了一聲。
趙苪澤攥起拳，怎麼會是他，真是讨厭。
陳槿：“你說什麼？”
趙苪澤：“？”
不是，我就在心裡随便說說，你這也能聽到？
陳槿慢條斯理的說：“抱歉啊，這麼晚打擾你。”
知道打擾，還打電話，趙苪澤撇了撇嘴：“沒，什麼事？”
陳槿：“我記得桌子下面的櫃子中，放了一本《策展簡史》，能幫我看下嗎？”
“不能。”
趙苪澤嘴比大腦快的直接說道。
陳槿皺眉：“嗯？”
趙苪澤頓了頓，補充道：“我不在宿舍。”
“哦~”陳槿倒不意外。
接着說：“那你幫忙問一下蘇一吧，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我不問！”趙苪澤突然提高了聲調。
随即又甕聲甕氣地補充道：“反正他也不在。”
陳槿：“哦，這樣啊。”
“那就不打擾了。”
有些玩味的聲音，之後便是一陣忙音。
真是莫名其妙，趙苪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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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沈漾，把這周的會都改成線上。”
頓了頓後，繼續說：“我明天回學校，有事電話聯系。”
陳槿的眼神直盯着電腦是的最後一條消息，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