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自知不敵,但台下妻女的眼神殷切關心望着他,蘇幽咬牙挺身而出:“武林交流大會本就是同盟會為正道弟子提供的交流平台,每一屆下發名額也是按照除魔衛道功勞和綜合實力決定的,又顧慮沒有門派的遊俠散客,才開設此等環節。同盟會行事無愧于心!倒是閣下,出身魔教,打傷諸多正道弟子,又在此可以挑撥離間,是何居心?”
蘇幽面上大義凜然,心裡卻十分凝重,都怪他此前烏鴉嘴應驗,現在隻能執行左之華命令——頂住!
具體做法為:盡力周旋,等其他兩人回來救場。
夫妻同心,相信至少何周已經派人去通知顧赫明和左之華了。
崔嵬眨眼:“蘇谷主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我已經說過了,魔教揭不開鍋了,賺點銀錢而已。”
蘇幽不再辯解,冷哼一聲,提掌便上!
掌風卷起被雲棧撞散的落葉,氣吞山河,呼嘯而至!
......然後發現自己可能确是不太行。
人間很多事,需要積累,需要醞釀,方能靜待花開,不是一時義氣上頭就可以解決的。
對比雲棧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蘇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是實力的鴻溝橫在中間,猶如天塹。
他本就不擅打打殺殺,生平拿過最沉的東西是搗藥杵,現下被崔嵬雄渾的真氣掃過,躲得面目猙獰,狼狽不堪。
眼看蘇幽不敵,雲棧不得已,再次加入戰場。
面對“砸場子”的,二對一已經勝之不武,若是再讓崔嵬赢了,同盟會在武林中是真的要把臉丢盡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若是平常,雲棧武藝功夫要比蘇幽強上不少,本該遊刃些,但先前的輕敵讓他受了内傷,一動内力,内息就翻滾起來,幾乎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崔嵬也不知是看他受傷,還是刻意引他走火入魔,總迫使他不得不接連不斷地牽引本就不穩的氣海。
崔嵬出手詭谲,變化萬千,突然露出森然一笑。
不好!
“嗚!”
空氣發出不堪重壓的沉悶呼号。
狠辣的掏心掌在碰到雲棧之前,被一把橫掃過的長刀劈開,崔嵬不得不變換招式,運起輕功,後撤一步。
——是顧赫殷的佩刀蜜螢。
不同于其兄的威風八面殺伐果決,顧赫殷身軀過于枯瘦,整個人陰恻恻地,像是被妖刀寄生的傀儡。
他往擂台上一站,倒宛如和崔嵬是一夥的,與雲蘇二人二對二。
“蜜螢......顧氏刀法,名不虛傳。就是不知與顧門主相比如何?”崔嵬略有幾分興緻,打量顧赫殷和他的刀。
顧赫明一手金錯刀,是聲名響徹黑白兩道的傳說!
“傳說”的親弟弟顧赫殷面色更加陰郁,皮包骨的手腕看上去擎不住沉重的蜜螢,但他又握得很穩,“自是遠遠不及,除了天姝,沒人能在刀法上與大哥相提并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二爺謙虛。”崔嵬笑得機械而猙獰,他将三人收在眼底,“我一個晚輩,能得三位前輩同時‘指教’,也算不虛此行。”
卻見崔嵬嘴上謙遜,實際不見恐懼,目眦欲裂,隻因興奮。他身形一閃,快到不可思議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衆人眼前。
蘇幽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好像看到崔嵬嘴角勾起,笑了。
——某種計劃得逞的笑。
那......如果“三個前輩”都敗于崔嵬一人之手呢?
世人會怎麼看武林同盟會?
當彌天亘地的真氣流襲來的時候,三人同時意識到了,崔嵬是想效仿之前淩禹銳的路數,一破三!
不同的是,那練劍的虎妞是為了省事,而崔嵬是想把同盟會的臉按在泥裡踩!
無聲的壓力升起,台上三人被崔嵬壓得喘不過氣,連觀衆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浩瀚磅礴。
——他今年才多大,他還是人嗎?
不同于淩禹銳的點到為止,崔嵬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
就在崔嵬出爪即将掏破蘇幽丹田氣海之時,一道凜冽如同霜雪的劍意阻止血腥,劃破凝滞沉寂。
古樸長劍并不紮眼,卻精準在崔嵬和衆長老之間劈開一道真氣溝壑。三兩下,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劍意将崔嵬外洩的真氣逼退。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如披風雪,不染塵埃,穩當當落在崔嵬與同盟會長老之間。
見不得光的人都有一套獨一無二的識人相面本事,崔嵬眼神微眯,不多猶豫,就叫破他的名字。
——“溫景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