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滿臉正氣,身形一轉躲開了,還是搖頭歎氣,偌長衣袖随風輕舞,滿是閑雲野鶴不谙世事的宗主架勢。
溫景恪無奈,隻得“商量”變“脅迫”:“魔教聖女殿下曾對我下藥,如果我沒猜錯,‘浮生醉’似乎來自合歡宗。”
蕭潇雨眼睛緩緩睜大,世外高人的表情轟然崩塌,顯然沒想到智者千慮,竟然在此處惹火燒身,她眼睛情不自禁落在溫景恪的屁股上,又又遊移到腰背,吞了一大口口水,最後隻得掩飾性地輕咳一聲。
全武林最“識時務的俊傑”宗主終于變了臉色,滿臉懇切:“本宗主與溫先生興緻相投,一見如故,莫說隻問幾句話,就是仗義出手又如何!溫先生有難,潇雨怎能袖手旁觀!”
溫景恪與甯之築對視一眼,皆是忍俊不禁。
很快,幾人來到了廳堂之内。
據甯之築所言,溫景恪雖然不“聰慧”,看人還算精準,否則這麼愛“多管閑事”的性格,早就因眼瞎被殺,武林各處也不至于這麼多善緣。
雖然郭氏一事,種種證據都指向合歡宗,似乎是蕭潇雨将郭聖嬌擄走,但溫景恪知道一件流傳不廣之事——蕭潇雨不殺女人,也鮮少對女人動手。
聽完溫景恪所言,蕭潇雨臉上波詭雲翳,“……還有這種事。”
沉默半晌,蕭潇雨臉色才好看一點,肯定溫景恪猜測:“不錯,郭聖嬌确實不是我抓的,合歡宗沒有理由抓一個小姑娘。但她怎麼看都隻是一個各方面不算突出的小姑娘,抓她的人到底所圖為何,此事定有你們不知道的關竅。”
溫景恪也是贊同,補充道:“同盟會多方勢力已經仔細搜查過郭氏,又幾經聞訊其母周敏峪線索,但這姑娘身上實在沒什麼奇怪之處,本人也不是會輕易離家出走的人。所以至今關于她失蹤原因,各方仍舊不得而知。”
蕭潇雨表示理解,又剖白道:“我知道了,但是這就與合歡宗沒有關系了。魔教和同盟會不死不休,作為下屬,合歡宗為其提供些方便是有的,至于其他……合歡宗與其他宗門不同,當年鎮派長老都是魔教之人,早就給通天教主殉葬了。合歡宗隻略有些薄産,其他方面皆不突出,我們能力有限,隻想過些安生日子。”
蕭潇雨所言非虛,近二十年,最老實的宗門,合歡宗能排進前三。
合歡宗一向不喜歡逞兇鬥狠,隻偶爾抓幾個男人來練功,傷亡比很多正道門派還少。
當然,也因為抓男人練功,風評方面,合歡宗惡名尤為突出。
用人不疑,溫景恪颔首:“隻是這姑娘失蹤已久,線索全無,有一點蛛絲馬迹我們也不能輕易放過,還望蕭宗主體諒。在下還想請問,除此之外,宗主可還知道些其他什麼嗎?無論什麼方面。”
蕭潇雨抿了一口清酒,陷入某種回憶之中,放低了聲音:“周敏峪……本是我門人,後來出嫁,我還隐姓埋名送過賀禮,沒想到她的女兒竟是如此下場。早知如此,我便不應該放她回正派。”
事關正派夫人不甚光彩的出身,溫景恪理解蕭潇雨的隐瞞。
倒是甯之築有些疑惑,問道:“出嫁,她修煉的不是合歡宗心法嗎?”
合歡宗心法屬于魔道,一旦動武很容易被看出來,按常理說,她不可能被正道接納。
鑒于甯之築是溫景恪朋友,蕭潇雨對他很是包容,眨眨眼向他解釋:“不是,合歡宗修煉合歡心經的不多,她們大多隻是暫居此處,日後有所屬之處,也方便離開。”
甯之築不動聲色與溫景恪對視一眼,周敏峪出身合歡宗,這是他們剛查到的,剛剛那問題也是試探,蕭潇雨似乎沒對他們撒謊。
酒過三巡,溫景恪傷勢未愈,臉色越發蒼白,月光下和玉雕的似的。
蕭潇雨難得不被美色所惑,隻打量了一眼,就移開目光。
溫景恪略帶猶豫開口:“鳴鶴山大小姐……不知蕭宗主打算如何處置?”
白道武林對于自家姑娘“貞潔”要求尤為嚴苛,她與聽風谷婚事舉世矚目,若是再在合歡宗待下去,恐怕不好。
隻是雲青青失蹤于合歡宗之事着實蹊跷,鳴鶴山按下不理,除了貞潔方面,還有更合理的解釋——她本是為合歡宗而來。
但沒有人能斷言,若是雲青青真的是失足落入合歡宗,未來正道難有她立足之地。
那畢竟是一個無辜姑娘的一生。
蕭潇雨“啊”了一聲,突然想起來這麼個人似的,随口道:“青青出身名門正派,又是姑娘家,在合歡宗待久了不好。先前我見她可愛活潑,留她在合歡宗玩鬧,多謝溫先生提點,改日我便放她回家。”
溫景恪心下疑惑,又敬了蕭潇雨一杯酒,隻當蕭潇雨是給他幾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