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渾厚真氣附于刀刃,飓風怒濤般傾瀉而出,霎時掀翻了林疏月所乘的馬車。
黑衣人内力高深,不欲一擊必殺,他架着刀一步一步逼近。
本就搖搖欲墜的馬車破了個大口子,徹底變為爛木頭架,卻沒有鮮血流出。
黑衣人看向急忙趕來的封均和蘇綿綿,蒙着黑面的臉上眼角微彎,臉上似乎露出微笑。
他一擡腳,踹在翻倒在地的馬車車轅上,車内幾個紫金甕和林疏月滾落而出。
那面目駭人的姑娘抱着溫景恪的佩劍,臉上表情空洞麻木,似乎并不明白外界發生了什麼。
見他不急着殺人,封均以為有商談餘地,沉下聲音開口:“放開她,你想要什麼可以商量?”
“看不出來,這小丫頭對你們很重要嘛!不過要是談判還是最好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弱點啊。”黑衣人嗤笑一聲,提起林疏月的領子,迫使她擡頭,那把不知斬殺過多少人的長刀已經抵在了林疏月脖頸:“啧,傻了。不知道林正端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女兒也中了這種東西,該是什麼心情……”
說着,他刀刃下壓,半側着臉試圖看封均的表情,遺憾似的:“哎,主子的命令是完不成了,不過殺一個也是賺的。”
黑衣人雖然不急着下殺手,但也沒打算用林疏月談條件,乃至于放過她。
他隻是更喜歡看到死亡來臨時,死者親屬的哀痛,這兩個人勉強算是合格。
黑衣人嘴角擡起,鋒刃終于擦上女孩脆弱的脖子。
當代武林,林疏月武功原本稱得上青年才俊一流,再加上來自魔教玉函堂長老親傳的一手出神入化的用毒本領,更是鮮少敵手,可惜如今神智潰散,連死到臨頭都無法理解,是一星半點反抗都沒有了。
“住手!”封均厲喝一聲,提起真氣,将手中長刀擲向黑衣人手腕。
數丈的距離,對身懷輕功的武林衆人不過咫尺,但此時此刻,以黑衣人的手段,曾經的咫尺,在這一刻便是天涯。
冷冽的刀鋒劃破林疏月脖頸皮膚,被捏在手裡宛如蝼蟻般生殺予奪的姑娘終于擡起了眼。
黑衣人正好對上那一雙寂靜無波的眼瞳,心底陡然一寒。
下一刻,隻有簌簌風聲的森林之中,蠱蟲長鳴。
隻一聲,黑衣人看到林疏月眼睛的一眼,便成了最後一眼。
“撲哧”一聲,金刀紮穿無知無覺的黑衣人的軀體,鮮血迸濺。已然僵硬的軀體仰面倒下,落在鋪滿落葉的蓬松地面,未驚起半隻鳥雀。
林疏月身體同樣落在地上,側頰沾上幾滴鮮豔的血,更添幾分詭異,木木看着向她奔來的封均,随後略顯疲憊地閉上眼。
紫金甕中的蠱蟲也一同恢複了沉寂。
甯之築終于擺脫黑衣人的包圍趕到,他左肩至胸前被砍了好大一道口子,伸手按着,扯起嘴角笑着:“這位真是了不得,即便傻着也是個大殺器。”
方才林疏月的那一眼,擊殺的不隻有這一個黑衣人,還使得甯之築殺出包圍,這份自主防禦的本領讓人放心又心寒。
鳥雀蟲鳴聲恢複往日鳴叫的頻率。
被議論的姑娘面容恬淡,無知無覺再次陷入沉睡。
?
“溫司事,久仰大名。”
血河之外,笑容詭異的男人躲在衆多守衛之後,朝溫景恪開口。
此時笑容爽朗大方的顧天姝已經看不出方才的親和,徹底殺紅了眼,她周身被黏膩的血液浸透,砍人和砍瓜沒有區别。不過此地守衛内力高得非比尋常,她不如此瘋魔也難以如此遊刃。
旁邊秦钊也是賣力,不知道從哪裡拖出一把大錘子,足足有三個她大,似乎還是玄鐵打造,她繞着錘柄與衆守衛周旋三五圈,才能蓄力掄起一回,隻一回就能将敵人徹底砸扁,對敵方的消耗倒是高。
對比起來,顧天姝一把顧家刀縱橫睥睨,秦钊一柄錘狂野兇悍,混在其中的溫景恪提着把劍,頂多充當個補刀的,也不知怎麼入了那守衛頭子的眼。他目不斜視,揮劍擊退攻勢越發猛烈的鑒花村守衛,口中回答:“哦,我見閣下似乎眼生得很。”
鑒花村守衛源源不斷湧來,溫景恪這邊隻有三個人,蕭潇雨和那昏迷女子不知所蹤。
因為正好站在包圍的缺口處,那引發鑒花村動亂的合歡宗主不等敵人挑撥,就先行“死道友不死貧道”,一邊對于溫景恪等人出手相助十分感激,一邊她懷揣着對于他們的二十分信任,攬着懷中女子當機立斷地跑了,是以如今作戰溫景恪等人有着十分充裕的作戰空間。
那守衛頭子也不生氣,揮手示意更多的守衛一同攻上去,他相信凡人□□再強大,都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