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婁弦輕飄飄丢下兩個字,轉身朝廟宇外走去。
“你去哪兒?”唐渡滿是警惕跟了上去。
胸口的傷還未痊愈,走兩步便容易扯到傷口。
婁弦頭也不回道:“餓了,想吃東西。”
湘城,滿香酒樓。
婁弦抓起一個雞腿塞進嘴裡,手中拿了一個不夠,又掐了隻翅膀抓在手裡。
唐渡看着桌旁疊成山的空碗,心中一陣無言。
婁弦掃了一眼唐渡,将碗裡剩下的米飯扒幹淨,擡手疊在一旁的空碗上。
“說好了,這頓飯暫時保那白鼬精的性命。”婁弦抹了抹嘴,擡手喊店家,“小二,再來碗鹵豬蹄,不,兩碗!”
唐渡看着她滿嘴流油的模樣,十分嫌棄遞過去一塊帕子。
“你這是餓了多久?”
婁弦擦擦手,認真回想了一番說:“一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你知道的,我一個弱女子,也沒什麼錢,可不得飽一頓餓一頓麼。”
唐渡眼角跳了跳,拿起筷子準備去夾一塊白斬雞。
筷子還沒碰到那雞肉,一股力量狠狠鉗制住了他。
那個弱女子提着筷子阻攔,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要吃肉?”
什麼道理?他不能吃??
唐渡吐出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
他強調:“我付的錢。”
婁弦手中使力,強行将唐渡的筷子撤了回去,糾正:“這是你暫時買白小釉性命的錢。”
言下之意,這樁買賣她是賣家,唐渡是買家,哪有賣了東西到手砍價的。
唐渡語塞,心中有怨氣又不知朝哪兒發洩,隻能不情不願放下筷子看着婁弦吃。
那鹵豬蹄是真香啊。
軟糯脫骨,皮質彈牙有勁,一抿就化,每一處肉都吸滿了鹵汁的味道,油而不膩,格外下飯。
婁弦打了個飽嗝,将最後一隻空碗疊在上方。
“吃飽了?”唐渡不溫不火的說。
婁弦再次打了個響嗝,表示她不僅吃飽了,還吃的很好。
“店家,結賬。”唐渡将幾塊銀錢放在桌上。
這一頓都夠他吃好幾個月了。
婁弦心滿意足走出酒樓。
彼時剛過早市,街上商販還未完全撤去,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一陣接着一陣。
唐渡将幹癟的錢袋揣進懷裡,想了想,又從裡面拿出兩個銅錢,走到一家包子鋪前買了兩個包子。
“臭道士。”婁弦站在一側,看着唐渡吃包子的模樣不免好奇,“你說你一個捉妖道士,為了一隻妖,破費這麼多,值得麼?”
唐渡不想搭理婁弦,慢慢将包子咽了下去,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如今飯也吃了,你答應我的,暫時不會找小釉麻煩。”
婁弦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她走到唐渡跟前,面對着他,倒退着腳步戲谑:“你對那白鼬精有意?”
唐渡:“……”
見唐渡不答,不論真假,婁弦自顧哀惜起來:“人妖有别呀唐道長。”
唐渡頓了腳步,終于忍不住了:“你整日除了惡意戲弄别人,是不是沒旁的事做了?”
“有啊。”婁弦兩手一攤,“我要殺白小釉的嘛,是你不許。”
“你……”唐渡語塞。
罷了,不和傻子論長短,不和矮子争高低,就當是修養道心了。
唐渡袖袍一甩,加快了幾步離開。
正說着,一個穿着鵝黃長裙的姑娘焦急朝唐渡跑來,腳上的銅圈随着少女的步伐前後晃動。
“唐道長唐道長,不好了不好了——”話說一半,白小釉看到唐渡身後的婁弦瞬間撤住了聲。
她往唐渡的身側躲了躲,一時忘了剛才要說的話。
唐渡微微朝前一擋,将白小釉擋在身前:“出什麼事了?”
唐渡一提醒,白小釉這才想起方才要說的話。
“魯屠今天又來了,非要雲婆婆那塊地,前些日你同他們說好的條件又不作數了,現在正堵在雲婆婆小院門口鬧事呢。”
“你給我的召符昨日在廟中用完了,隻能化形跑出來找你了。”
魯屠是雲婆婆的鄰居。
早在兩年前他就看上了雲婆婆的田地,那時他仗着雲婆婆是個眼瞎老太,不經人同意就把這地占為己有。
後來白小釉化成原形去地裡搗亂,魯屠種什麼她踩什麼,魯屠賣什麼她吃什麼,這才消停了段時間。
可魯屠對這塊地實在心癢癢。
不僅位置比自家的地好,面積都比自家的大,種出來的蔬果都比自家強,還能在集市賣個好價錢。
雲婆婆沒了丈夫兒子,自己還是個瞎眼的,白白浪費了這塊良地。
魯屠再三登門雲婆婆都沒松口,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召集了村裡的籁頭時不時打擾雲婆婆。
今日更是過分,直接将人堵在門口不讓出門了。
正是現在,魯屠推着一車爛菜葉堵在雲婆婆門口,對着看熱鬧的鄰裡高喊。
“大夥兒來看看啊,原先說好的,雲家老太的菜我替她去賣,收了銀錢我們三七分,結果這幾日給我的菜都是壞的。”
“前些日有客人從我這買了蔬菜回去,當天一家三口就吃壞了肚子,連着拉了好幾天。”
“你們說我真是冤呐,好心替她收菜,又辛辛苦苦運到鎮上去賣,結果出了事人家找我麻煩,這我找誰說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