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唐渡遞過來的鋤具,一臉不解:“你把這東西給我做什麼?”
她在院中躺的好好的,唐渡二話不說遞來一鋤頭,這是要讓她幹活?
唐渡沉眸看她,不容置喙道:“你來小院也有些時日了,整日不是吃就是睡,院子不養閑人,今日同我上山挖筍。”
婁弦嗤笑一聲,将那鋤頭丢至一旁又躺了下去。
她何時上山挖過筍。
小院過去不養閑人,現在不養着了麼。
見婁弦紋絲不動,唐渡挪唇道:“晚上臘肉炒筍,雲婆婆腌的臘肉幹而不柴,肥而不膩,配上炒筍加點米辣,油滋滑潤最是下飯。”
婁弦動彈一瞬,撿起方才被丢置一旁的鋤頭。
“帶路。”
……
山路崎岖難走,雜草叢生,地上還有獵戶做的陷阱,草木掩蓋,一不小心就會落入其中。
婁弦未上過山,她扛着鋤頭走在唐渡身後,唐渡自顧走着,并未留意身後的婁弦。
婁弦腳程快,并未落下太多。
離山頭挖筍處還有些距離,婁弦有一搭沒一搭說着。
唐渡并不想理她,偶爾怼她幾句,多數時候都保持着沉默。
山間慢慢起了霧,腳下的路逐漸看不清。
婁弦停住一瞬,看着周圍漸起的細霧,心中湧起異樣:“臭道士,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
無人應她。
婁弦揮揮手,企圖揮去眼前濃霧,在放手一瞬,一張鬼臉突而沖了上來,婁弦心中一駭快速閃開。
她擡頭望去,樹杈上不知何時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烏鴉,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看着婁弦。
就在婁弦準備出手時,那群黑烏鴉如箭矢發射,黑壓壓朝她飛來。
嘶啞難聽的叫聲在頭上盤桓。
婁弦五指一張,即刻召出天悲戟。
密密匝匝的烏鴉不要命似的朝婁弦撞來,如傾瀉翻湧的墨浪,一茬接着一茬。
見鬼,這些東西怎麼殺不幹淨!
婁弦心中咒罵,揮着天悲戟朝鴉群砍去。
她全身注意力都在這群烏鴉身上,并未注意這群烏鴉故意将她往陷阱上引。
忽覺腳下一空,婁弦低頭,已然落入巨坑之中。
獵戶将獵坑挖的又大又深,甚至還将邊緣磨平,就是為防止落入陷阱的山獸逃跑。
婁弦手中凝力,将天悲戟紮進坑壁,正欲飛出獵坑。
腳下忽有抓力傳來。
一雙手破土而出,死死抓住婁弦的腳踝,婁弦欲将其砍斷,盤桓在上空的烏鴉齊齊沖進獵坑咬住婁弦胳膊。
腳踝上的鬼手發力,倏爾将婁弦拉了進去——
林中驚鳥四散!
唐渡頓步,周遭似有什麼發生了變化,原本清晰的山路逐漸被濃霧模糊。
霧?哪來的霧?
唐渡警戒心起,回頭去看身後的婁弦。
山路幽靜,哪還有婁弦的身影。
她是回去了?
幾聲鴉叫劃過天際,唐渡擡頭,天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黑烏鴉,正齊刷刷朝某處飛去。
不好!
唐渡反應過來,怕是出事了!
……
黴腐之氣夾雜着潮濕的涼意,監内光線昏暗,隻有幾處狹小的窗戶有光亮照射進來。
牢籠中的兇獸龇牙咧嘴,發着哼哧咕噜聲,像是随時沖破鐵籠朝人撲來。
婁弦腦袋昏沉,不知自己身處何地,隻覺四肢軟弱無力使不上勁兒。
迷糊間,聽到兩人對話的聲音。
“确保她将歸元丹吃下了?”
“主事您放心,歸元丹噬法消靈,如今她與城外的凡人并無區别。”
男人滿意的點點頭,厚重的聲音指了婁弦道:“将人弄醒。”
一盆涼水倒在婁弦身上,冷的刺骨。
婁弦指尖微動,強撐開沉重的眼皮。
入了獵坑後,一雙鬼手将她拉至地底下,随後一股難聞的異味鑽進鼻孔,當即沒了意識,醒來後就到了這鬼地方。
這是一處禁所。
婁弦屏氣,企圖調動體内氣息,可當她運氣時,卻發現體内空無一物,竟然無法凝聚術法,就連天悲戟也無法召喚。
“别白費力氣了,歸元丹噬法消靈,如今你與凡人無異。”幽幽攀附的聲音從暗處傳來,“我阿弟是不是你弄死的?”
阿弟?
婁弦聞聲擡頭。
監所之外坐着一人,不,準确的說是妖。
他長着張棱角分明的臉,顴骨凸起,下巴微尖,細長的眼睛銳利而陰郁。
瞧這長相,婁弦終于想起來了。
她恍然大悟:“啊,原來那隻沒用的黑貓精所說的兄長是你啊。”
語氣不以為意,嘴角還挂着若有似無得譏笑。
獸場主事不由握緊雙拳。
果真是這女人殺了阿弟!她怎麼敢殺了自己的弟弟,還有這滿不在乎的樣子,實在撓眼!
獸場主事緊握的拳頭漸漸松弛下來。
陰鸷的眼睛閃着暗光,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他看了眼關在鐵籠中的兇獸,幽幽道:“誰餓的最久?”
“今日的鬥獸,必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