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弦頓步回頭,見蒼邺朝前努努嘴:“看清楚再往前走。”
經蒼邺一提醒,婁弦轉頭朝花海前邊探去。
霞光漫天,站在遠處不曾注意,原以為這是片完整的花海,誰知中間竟有一處斷崖。
斷崖深不見底,若有人不小心闖到這被花海吸引,極有可能落入斷崖直達閻羅殿。
“這樹妖的真身躲在下面?”婁弦後退一步問道。
蒼邺聳聳肩:“誰知道呢,下去看看嘛。”
下去看看?
婁弦見他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顯然沒有下去看看的意思。
婁弦冷笑一聲,指了指自己:“我一個人下去?”
入了這幻境,别說下斷崖了,連法器都召喚不出來,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别。
蒼邺後退一步,無辜看着婁弦:“原先說好的,我不負責冒險,隻負責幫你找到樹妖的真身。”
婁弦促狹一笑,朝蒼邺逼近一步:“那麼你現在幫我找到了麼?”
婁弦一把抓住蒼邺的手腕,擡手扯下系在發髻的紅發帶,墨發如瀑散落,披落在婁弦肩頭。
不等蒼邺反應過來,隻覺手腕處被什麼捆束了。
一低頭,婁弦竟然用發帶将二人的手捆在了一起。
“你做什麼?”蒼邺茫然看着婁弦。
“一起跳咯。”婁弦理所當然道,“樹妖困不住你,你肯定死不了。”
“你死不了,我就死不了。”
蒼邺扯了嘴想笑:“你以為靠一根發——”
話還沒說完,一股蠻力将他朝前一拽,蒼邺身子前傾,忽而失去重心朝前跌去。
他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着婁弦将自己拖入斷崖。
那張臉得意極了,他分明看見婁弦嘴角稱心的笑,像隻陰謀得逞的狐狸。
身體快速下墜,耳邊是呼哧作響的山間風,女子胡亂吹動的頭發滑過蒼邺臉頰。
婁弦忽而攀上蒼邺的腰,牢牢抓住他的衣服不放,防止蒼邺将她扔下去。
發間的清香撩人心亂,腰間傳來溫度,蒼邺下意識攬上婁弦後背,将她擁入懷裡。
二人氣息相近,在崖間無盡墜落,大概是速度過快,蒼邺隻覺胸腔處有什麼撞個不停。
蒼邺低頭,對上婁弦漆黑的瞳眸,原本攬在婁弦後背的手微微一蜷。
須臾間,蒼邺身形一轉,與婁弦對調了位置,他為下,婁弦為上。
在即将落地時,一道弧光接住了二人。
婁弦趴在蒼邺身上,看着他複雜的表情,還沒說話,就聽蒼邺道。
“從我身上下去。”
婁弦啧啧兩聲,正要吐槽兩句,忽感到某些不屬于她的東西硌在腰間。
?
“快點。”
身下之人着急催促,婁弦立馬撐起身子落到地上。
蒼邺拍了拍衣袍,神色有些不明。
“怨不得我,是你自己好端端換了位置。”婁弦率先撇清自己的關系。
蒼邺哼笑一聲,緩了過來:“早知道叫你摔成肉餅。”
婁弦摸着下巴,仿佛還在細細品味:“你那還挺——”
“住嘴!”蒼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你一姑娘家家整天在想什麼東西,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婁弦眨眨眼:“我說你的腰。”
“還挺細。”
蒼邺:“……”
就該讓她摔成肉餅!
婁弦輕咳一聲,想起正事。
她環顧四周,仿佛是個崖洞,山壁嶙峋怪凸,唯一的光亮就是洞口上方傳來的。
崖洞東邊有一條路,又黑又窄,不知通往何處,似有一道微弱的光芒從中傳來。
婁弦正欲朝裡走去,忽感手腕處傳來阻力。
她低頭,這才想起來來二人的手還被發帶向捆着。
蒼邺晃了晃手腕:“你打算捆到什麼時候?”
婁弦答:“等我将那臭道士救出來吧。”
蒼邺笑了笑,調侃道:“看樣子那道士對你很重要啊,竟會為他冒險至此。”
婁弦拽着蒼邺往崖洞裡走,悠悠道:“他救過我一命,我還他一命,兩清。”
婁弦的頭發披散在肩,與往日張揚的模樣相比多了一份甯靜,說話都平和了許多。
蒼邺看着二人相系的手,任由婁弦拽着自己朝前走。
“不如這樣。”蒼邺叫住她,“你魂魄不全,又在此處施展不出術法,我可以入你體内,将力量借給你。”
婁弦哼哼兩聲,頭也不回道:“于你而言,有何好處?”
從阿含谷開始,此人就一直跟蹤自己,如今還想入她内體借她力量,怎麼聽都不像是個劃算買賣。
蒼邺湊了上去,死皮賴臉道:“考慮一下嘛。”
婁弦果斷拒絕:“不考慮。”
順着光亮前行,路口逐漸寬闊起來,直到完全走出路徑,到了一處空曠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株幼芽懸在空中,被水球包裹。
幼芽綠嫩,在水球中泛着微光。
那便是樹妖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