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肩頭的血已經凝固,不再流淌,清冷的月光透過間隙灑進來,落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上面的喪屍因為失去了目标而四散開來,重新回到遊蕩的狀态。
顔歲擡起左手,摸到頸間的項鍊,銀鍊因為她的體溫下降而失去了溫度,顯得格外冰冷。
她可能真的回不去了,顔歲抿唇笑了笑,也挺好的,隻是有些放不下林衍之,他知道了會不會生氣,責怪她又一次食言。
她都死得這麼痛苦了,就不要怪她了吧。
突然,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很輕,但顔歲聽得分明。
“咻——”
有喪屍悄無聲息地倒下。
顔歲凝神,抓過手邊的石頭,敲擊身邊的碎石。
“哒——哒——哒——哒——”
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光從上面照射下來。
顔歲閉上眼睛,苦中作樂,運氣不錯,看來她命不該絕。
“有公民……”模糊不清的聲音從上方飄來,接着掩埋住顔歲的碎石被慢慢搬開。
“同志,醒醒,醒醒。”
顔歲費力地睜開眼睛,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你肩上是貫穿傷,我得替你把鋼筋拔出來,你忍着點!”
顔歲按住對方的手,艱澀地咽了口口水,才開口道:“我在流血,很可能被感染。”
那人将她的手緩緩拿開,回身遞了卷紗布給她:“至少現在,你還沒被感染,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有希望活下去的公民。咬着這個,忍住。”
顔歲接過紗布,咬進嘴裡,慢慢點頭。
對方握住鋼筋的一端,看了眼地上面色慘白的女孩,她烏發淩亂,單薄的脊背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唔!”顔歲痛苦地躬起身,額角青筋暴起,汗珠大顆大顆往外冒,冰冷的鋼筋被一點點抽出血肉。
有人上前,摁住她不由自主掙紮的身體。
“噗——”
最後一節鋼筋被徹底抽離皮肉,紗布迅速按在肩膀的血洞上。
思緒開始混沌,牙根溢出血絲。
消毒水自上淋下,又是一遍撕心裂肺的折磨,顔歲側過頭,劇烈的疼痛讓她不斷地想卷縮身體,白皙的脖頸沾染着塵土,因為用力而根骨分明,墨色的長發被汗水濕透。
身體到達了極限,強撐的意識最終還是被黑暗吞沒。
*
“之之。”
林衍之翕開雙眸,清潤的眼珠透着茫然。
唇上似乎被輕輕吻了一下。
“歲歲……”林衍之喃呢她的名字,日思夜想的人在他面前變得清晰起來,“你回來了?”
“嗯。”顔歲彎起眉眼,溫柔地摩挲過他的下颌,流連在他的頸側,“之之。”
她低頭吻他,舌尖描摹過他的唇齒,探入他的唇縫中,林衍之僵坐在原地,仰頭承受着她的吻。
她清淺的氣息灑在他白玉的肌膚上,引起一小片顫栗,她在他耳邊輕笑,指尖順着脖頸往下,感受到他身體的回應:“想我了?”
林衍之睜開半阖的雙眼,耳根紅得滴血。
“歲歲……”他小聲叫她,思緒始終無法清明,血液裡跳動的脈搏不斷鼓動。
“嗯……”他呼吸漸漸急促,心跳越來越快。
“歲歲,你在哪?”他忍不住問,又茫然地疑惑,他為什麼這麼問,她明明就在他眼前。
吻戛然而止,身上沸騰的血液頃刻凍結。
“歲歲?”
攀附在身上的身影突然消失,林衍之撲了個空,心髒開始尖銳地刺痛,四周漆黑一片,他急切地茫然四顧,卻找不到她。
“歲歲?顔歲!”
顔歲猛地睜開眼睛,痛覺神經重新連接大腦,在腦内發出尖銳的警報。
“你醒了?”
頭頂上方出現一個全副武裝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他周圍跟着幾個跟他同樣穿着的人。
顔歲咬牙,緩緩撐起身坐起來,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包紮過:“你們是?”
對方舉起手,敬了個軍禮:“同志你好,我們是華夏突擊戰隊第一分隊,我是隊長張軒凱。剛才我們在這棟樓的碎石下發現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