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林醫生,早。”
“早。”
……
林衍之回了辦公室,将外套脫下來,換上白大褂,坐到桌邊,拉開抽屜将病例拿出來,視線落到一角,一條項鍊靜靜地躺在那兒,旁邊放着一根紅繩編織的手鍊。
他拿起項鍊,是那天幫她換衣服時掉下來的。
他将項鍊收進口袋,看了眼那根粗陋的紅繩,苦笑了下,合上抽屜。
顔歲早上将人惹惱了,傍晚很自覺地溜達到醫院接人下班。
醫院的人看到她,雖然不如以前那樣怕她,對她紛紛都表示了感激,但餘威任在,對她敬畏大過熱切。
林衍之從樓上下來,見到她守在門診大廳,大步迎上去:“怎麼又不上去,這裡有風,會着涼。”
顔歲自動自發縮進他懷裡,任他用大衣将自己裹進他溫暖的胸膛,擡臉笑嘻嘻道:“想讓你心疼我。”
林衍之彈了一記她的額頭:“下次去辦公室等我。”
顔歲踮起腳一口親在他下巴,被他好笑地摁下去:“在外面,有人在看。”
“不管,就要親。”顔歲腦袋探出來,又’啵’地親了一口,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讓我下次不要來接你了。”
林衍之紅着耳根,在許多人的視線裡攬着她往外走。
“我喜歡你來接我,顔歲。”他低聲說道。
顔歲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她發現他總能坦誠自己的内心,不太需要她猜,顔歲在感情上其實有點遲鈍,但他總在引導她,包容她。
除了在一件事上。
她悄悄伸出手,一顆巧克力靜靜躺在她掌心。
“你到底拿了多少糖果回來?”林衍之拿走她手中的巧克力,好笑地問。
“不多,我把便利店零食架上一半的糖果和巧克力都拿回來了,反正扔在那裡也是浪費。”幸好她讓陳契多帶了一個包。
“那你都藏哪了?”林衍之除了每天看她變戲法一樣遞到自己面前的糖,其他一顆都沒瞧見。
顔歲在他懷裡煞有介事地擡頭:“為了防止你提前變成沒牙齒的老爺爺,我得嚴格控制你的糖分攝入量。阿姨說了,你小時候吃得牙齒都掉光了也戒不掉。”
林衍之歎息:“我媽還真是什麼黑曆史都拿到你面前說。”
“說明我表現好。”顔歲洋洋得意,快走幾步。
林衍之寵溺地看着她的背影,快步跟上去重新将她拉回懷裡裹好。
幾次重傷的顔歲,到了冬日格外怕冷,手腳總是冰涼,他隻能極力幫她調理,把她照顧好。
兩人吃過晚飯,回到房間。
顔歲換上輕便的毛衣外套,攏起長發從外套裡抽出,一條項鍊出現在她面前,她愣了愣,擡起頭看向他。
“你回來那天我幫你換衣服時掉出來的,你一直沒問我要。”林衍之開口。
顔歲動了動唇,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醒來後其實知道項鍊在他那,可她不敢問,怕又惹他生氣難過。
林衍之拉過她的手,将項鍊放到她掌心。
顔歲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項鍊,遲疑地小心地問:“你……不生氣嗎?”
林衍之輕輕歎息,黑眸認真地對上她:“顔歲,我允許你心裡有他的位置,我也從來沒要求你忘記他,每個人都有過往。可你不能把我當作别人的替代品,我就是我,我要你眼睛裡,心裡看到的是我林衍之自己,不是别人。”
“我……”顔歲有些無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弄得前世的記憶變成了橫恒在兩人之間過不去的疙瘩,“我沒有把你當别人。”
“我真的沒有。”是因為她内心太混亂,是因為她太蠢笨放不下過去,是她一直傻得厲害無法将兩段記憶當作一個人看,她從來沒有把他當别人。
“沒有就好,顔歲,沒有就好。”他捧起她的臉頰,喃喃道,側臉親昵地蹭過她的臉頰,他不想勾起她不愉快的回憶,也不願去揭她心裡的傷疤,“把項鍊收好吧。接下去天氣越來越冷了,多穿一點,你的肩膀舊傷太多,不要受涼。”
“之之。”顔歲靠在他懷裡小聲喊他。
“嗯。”
“你真好。”
林衍之失笑,吻着她的發頂:“你也很好。”
“以後每天我都接你下班。”
林衍之被她逗笑:“不用每天,偶爾出現一下,我就很驚喜。”
顔歲仰臉問:“我出現,會讓你驚喜嗎?”
“當然會。”他溫聲開口,将她摟緊。
顔歲翹起唇角,湊上去親他的下巴,他就像一塊巨大的寶藏,讓她忍不住想藏起來。
心裡的某處塌陷下去,隐隐升起歉疚和慚愧,他那麼毫無保留地護着她,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