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聽完冷靜了下來，一言不發。

客廳中的氛圍一下子降到冰點，杯子裡的紅茶一點點冷卻，看不見熱氣。

時朝雲以為雲舒還在生氣，挽住雲舒的胳膊。

雲舒擡手，輕柔地摸了摸時朝雲的頭發。

黑色發絲相互依偎，命運卻截然不同。

“朝雲，感情不是用錢買的，你為什麼要和沒有感情的人結婚呢？”雲舒語氣很輕，完全沒有掩飾心中的悲傷，“為了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把自己的幸福這麼壓上去，真的值得嗎？”

時朝雲看到雲舒眼裡的淚光，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再說讓雲舒傷心失望的話，靜靜地看着遊野。

遊野察覺到他的視線，回看過來。

“爸爸，我們的關系開始或許确實荒唐，不過我願意盡力去修正。”

遊野的話算是給兩個長輩喂下了一顆定心丸。

錯誤的開始，不代表結局也是錯的。

轉瞬，又擔心起來，把兒子的幸福托付在一個被包養的金絲雀身上，這個賭注太大了。

“你從小就是很有主見的孩子，我們也很少幹預你決定的事情。”時澈摟着雲舒的肩膀，重重歎氣，把心中那些陰霾一并呼了出去，“這件事我們本來也不想多說什麼，但是……”

他制止了雲舒插話的動作，繼續說道：“我們想讓你明白，你可以沒有愛情，可以不去愛一個人，但是不應該用自己的感情作為籌碼。”

現在時澈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沒把時朝雲一起帶走。

看着眼前的時朝雲，他忽然覺得時朝雲和時家那些沒有感情的機器差不了多少。

意識到這件恐怖的事情後，時澈哪裡還能像往常那般雲淡風輕。

一個連感情都可以拿來當籌碼的人，他一定不會有弱點，但是也不會再有心了。

“父親，感情而已，于我而言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東西，既然如此，拿來當籌碼不也相當于廢物利用了嗎？”

“你怎麼能說自己的感情是廢物？時朝雲，你忘了嗎？你從小到大，我和你爸爸對你說過最多的話是什麼？”

時朝雲沒吭聲，抿着唇。

衣角邊緣起了皺褶，如同他堅不可摧的心髒上忽然長出了裂痕。

在這裂痕深處，他看到了不願意被提起，刻意隐藏的過往。

小時候，時朝雲去醫院檢測回來，知道将來會分化成Omega那天，哭得非常傷心。

即使年紀很小，時朝雲也明白，Alpha才是食物鍊頂端的存在，Omega隻會成為沒用的生育機器。

連帶的，他讨厭起了雲舒，恨雲舒為什麼要把他生成Omega。

那時候的他，感情鮮活，心髒也是炙熱又純潔。

恨得熱烈，愛得純粹，還有很多感情。可随着時間推移，這些情感愈漸模糊。

就如擡手試圖抓住的風，到頭來隻是徒勞，眼睜睜看着它們從指縫中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