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宮。
尚達奉抱着一大堆文卷,推開書房的門。
“殿下,這是昨天第六天送上來的賬本。”
“嗯?放那兒吧。”
一道有些倦怠的聲音從桌案後傳來。
尚達奉依言将賬本放在桌上,擡頭看向自家殿下。
“還有一事——”尚達奉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薩麥爾醒過來的事情告訴自家殿下。
雖說自家殿下一向不理會天國的這些事情,和其餘的天使長也沒什麼來往,但另一位天使長脫離生命危險這種大事——
“說。”
原本握着羽毛筆不知道在賬本上塗塗畫畫什麼的天使終于擡起頭。
巧克力色的長發略略帶卷,有一點點亂的披散下來,完美無瑕的面龐上是一對翡翠雕琢的丹鳳眼,正懶洋洋的瞥着尚達奉。
“薩麥爾殿下醒過來了。”
“還真讓路西菲爾找到火之精魄了。”水綠眼眸的天使說不清是什麼情緒的一聲輕笑,“他運氣可還真好。”
尚達奉把頭埋得更低了一點。
别的天使或許聽不出,他自創世初期就跟在這位身邊,對某位天使長的性格了解不能說是十成十,也能摸個八九分。
他知曉自家殿下與副君那一脈的天使向來不和,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殿下居然會盼着薩麥爾殿下死。
那語氣裡的半分涼薄,尚達奉并沒有忽視掉。
尚達奉心中暗自心驚,卻不敢表露分毫,隻默默退下。
“撕拉——”
羽毛筆把紙張劃出了一個洞。
窗外的白玫瑰正開得熱烈而純潔,漫山遍野,間或夾着幾朵不明顯的紫色薔薇,冰冷的像是創世山永不融化的白雪。
“梅塔,你最喜歡什麼花?”
天使的笑聲有些模糊。
“薔薇吧。”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哦?為什麼?”
“那你呢?”
他記得自己當時并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啊,我最喜歡的是玫瑰。”
“可惜天堂隻能種的出白色的玫瑰,紅色的要漂亮的多。”
天使的嗓音已經有些不清晰了,畫面在記憶裡也逐漸的磨損,隻留下那一頭番紅色的長發依舊如同火焰般熱烈。
“那在這裡種玫瑰?”
“也種薔薇。”他聽見天使非常笃定的說,“我不僅要我喜歡,也要你喜歡。”
“嗯?梅塔?”
“好。”
天使站起身,徑直走到了花園最中央的白色雕像前。
光魔法的力量在雕像上流轉,雕像表面的光芒愈發明亮,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天使伸出手,輕輕觸碰雕像的臉龐,那冰冷的觸感讓他微微皺眉。
一條幽暗的通道出現在雕像原本的位置上。
天使轉身,步入通道之中,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通道漫長而幽深,兩側的石壁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很難想象,在天國,居然也會存在這樣,沒有一點兒光明的地方。
天使的腳步漸漸放緩,通道的底端,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空空蕩蕩的房間,隻有對面的牆壁上,懸挂着一副卷軸。
天國宰相,天君之左,原初天使之一,鈴蘭宮的主人,梅丹佐殿下——
卻在看到那副卷軸的刹那,不可抑制的紅了眼眶。
晨星宮。
薩麥爾醒來的事情還是加百列轉告路西菲爾的。天國副君這段時間因為薩麥爾的昏迷,工作量暴漲,從頭到腳都透露出疲倦之色。
“火之精魄找到了?”
經常加班,現在以至于直接打包行李住進了晨星宮的副官尤裡爾揉着自己有點泛紅的雙眼,臉上是和副君殿下如出一轍的,工作過度的疲倦。
“是,殿下,薩麥爾殿下已經醒過來了,但是還需要好好休息。”
尤裡爾答道。
加百列多留了個心眼,倒是沒把伊塞亞給捅出去,對外瞞住了火之精魄的事兒——
反正天使軍團是她的直屬,糊弄過去輕而易舉。
路西菲爾轉着自己不知道哪一天放在床頭櫃上的羽毛筆,金燦燦的羽毛映襯着天使白皙的沒有一絲瑕疵的手指,就仿佛一副靜物化一般。
“誰找到的?”
要知道他和加百列去地獄可都是無功而返,對于這位拿回火之精魄的天使,路西菲爾難得的生了點兒興趣。
“那我去查?”
尤裡爾沒想到路西菲爾會關注這個。
此刻還飛在第六天半空中的伊塞亞絲毫不知道,他居然已經同時被加百列、梅丹佐和路西菲爾三尊大神給注意到了。
現在這個時候的伊塞亞,腦子裡隻有一個問題——在現在這個時間,準确的來說是西格裡斯學院的校禁時間再往後面推兩個時辰,他要怎麼在不被巡邏隊的天使抓到的基礎之上翻牆而入,悄無聲息的摸回自己的宿舍?
翻牆?
打洞?
伊塞亞毅然決然的排除掉了第二個,牆壞了還會讓他賠,需要額外的支出,翻牆的成本遠低于打洞。
所以今天晚上還是翻牆吧。
“伊塞亞,你幹什麼?”
做壞事做到一半被抓絕對是考驗心理素質的好時機。伊塞亞正騎在牆頭(放翅膀出來會被學院的安保檢測到),在即将從十幾米高的地方一躍而下的前一秒,下面傳來了另外一個天使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