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這麼想要他的心頭血。”蘭斯卡溫熱的吐息拂過耳廓,說出的卻是最殘忍的話語,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可字字句句卻浸着血腥的意味。
“等找到他,我就親手剜出來送你,好不好?”
伊塞亞還未來得及回應,兩人便重重墜入一片黑暗。
墜落仿佛永無止境。
伊塞亞隻感覺身體猛的砸進一片粘稠的液體中,冰冷的觸感瞬間包裹全身。那不是普通的水,更像是某種活着的黑暗,沉重而壓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别動。”血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伊塞亞能夠感受到有一層防護罩牢牢的保護住了他們兩個——不然以他一個純粹光明屬性的天使,早就在這樣的黑暗力量下渣都不剩了。
“這液體有腐蝕性。”
伊塞亞勉強的在蘭斯卡的懷裡睜開眼,卻什麼都看不見。絕對的黑暗籠罩着他們,連一絲光線都沒有。他隻能感覺到蘭斯卡的手臂緊緊環着他,兩人在粘稠的液體中緩慢下沉。
“這裡······”伊塞亞艱難地開口,聲音在粘稠的介質中顯得有些沉悶,“是哪裡?”
蘭斯卡沉默了一瞬。
“如果我沒猜錯,”他的聲音帶着幾分凝重,“這裡可能是地獄第七層之下的地方。”
“什麼?”伊塞亞難以置信,“我們明明是從永夜之淵掉下來的,怎麼可能到地獄?”
地獄和紅海都不是同一界,先不論中間隔着虛無之地不好計算明确的距離,從永夜之淵到地獄第七層,光是這個路,都至少要他不眠不休的飛上三天三夜。
伊塞亞的話還未說完,頭頂上方卻突然傳來隐約的水流聲。
“看來我猜對了。”蘭斯卡一隻手摟着伊塞亞,低聲道,“永夜之淵的最深處,很可能直接連通着地獄。”
伊塞亞的心沉了下去。
地獄第七層之下——那是連天使長們都極少涉足的地方,在天堂根本沒有多少資料提到過。在傳說裡,那裡是一切黑暗的起源。
而他,現在就極有可能在這個地方。
粘稠的液體停止了流動,伊塞亞感覺自己的後背觸到了某種堅硬的表面。
他們似乎沉到底了。
黑暗中,蘭斯卡的手指輕輕捏了捏他的腰側,示意他保持安靜。
“能在這裡堅持幾秒嗎?”血族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我需要撤掉防護罩一下。”
伊塞亞咬了咬牙,“能。”
防護罩消失的瞬間,伊塞亞立刻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蝕而來。那種感覺并不是單純的冰冷,而是從靈魂深處透出的寒意。
他下意識的調動體内本源之力,微弱的火焰在身體的表面悄然形成了一層薄如蟬翼的保護膜,将兩人籠罩其中。
蘭斯卡的背對着伊塞亞,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遠處突然亮起一抹微光。
伊塞亞整個身體頓時一僵,他認出了那獨特的聖光波動。
是路西菲爾!
蘭斯卡的手悄無聲息的伸過來,在他腰間點了點。
伊塞亞立即會意,放松全身肌肉,讓自己漂浮在液體中。他閉上眼睛,刻意的放緩呼吸,僞裝成昏迷的樣子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隻希望能夠騙過路西菲爾——即使伊塞亞還不明白蘭斯卡的意圖。
聖光越來越近。
伊塞亞能清晰地感知到路西菲爾的氣息。世間至純的光明之力,哪怕是地獄底層的黑暗也不得不讓路。粘稠的液體被聖光分開,發出幾聲細微的“咕嘟”聲。
而就在這一刻——
原本“昏迷”的蘭斯卡猛地睜開雙眼,他的右手化作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路西菲爾後心!
“噗嗤——”
血肉被貫穿的聲音在粘稠液體中顯得沉悶而可怖。
在如此濃厚的黑暗力量加持下,已經吸收了第七王座核心能量,實力本就已經與幾位天使長不相上下的蘭斯卡,在對面是路西菲爾的情況下,居然得手了。
伊塞亞原本緊閉的雙眸也禁不住的睜開了。
他看見蘭斯卡的手臂整個貫穿了路西菲爾的胸膛,暗紅的血液在漆黑的液體中暈開,如同一朵妖異的花。
路西菲爾那雙讓伊塞亞無比熟悉的風青色眼眸驟然睜大,面龐上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
蘭斯卡的唇邊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手腕一翻,竟直接從路西菲爾體内掏出一團金色的光團——
那是天使長最純淨的心頭血!
“我答應過他的。”血族的聲音顯得格外陰冷,“會親手剜出你的心頭血。”
伊塞亞死死咬住舌尖才忍住驚呼的沖動,繼續在這個現場僞裝成一具屍體。血腥味在天使的口腔中彌漫,他明明應該感到痛快——
這個為了天國副君之位,親手挖走他的心核,封印他二十萬年的仇人居然也會露出這樣痛苦的表情。
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胸口還會痛得如此厲害?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異變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