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尚膳監不敢端上來這種鬼東西。
“小姐,您嘗嘗。”
溫淮言用力推銷:“真的很好吃,相貌是它唯一的缺點。”
娴妃:“呵呵。”
她扭頭,吩咐紫鸢:“上銀針。”
溫淮言神色受傷,難以置信:“您懷疑我下毒。”
“本宮不是懷疑你下毒。”
娴妃在鹹福宮内很少自稱本宮,她凝重道:“本宮是懷疑它帶毒。”
紫鸢迅速取來銀針,一紮。
沒變色。
娴妃表情失望。
“小姐,沒毒。”
溫淮言站在她身後,語氣幽幽催促,宛若追魂奪命的鬼:“您可以嘗嘗了。”
娴妃用力閉眼,下定決心,如同壯士斷腕般勉強夾了一塊放在嘴裡。
紫鸢滿臉擔心:“小姐,怎麼樣?”
娴妃皺眉。
她在溫淮言和紫鸢緊張的目光裡,緩慢張口:“本宮從未吃過這麼……”
她頓了頓。
溫淮言呼吸急促。
“沒吃過這麼新奇的食物。”
娴妃凝重的表情松展,眉飛色舞:“濃香醇厚,沒有絲毫酸澀之意,甜而不膩,新奇的很,小金子你倒真是不一般。”
總能搗鼓些新奇東西。
溫淮言驕傲的翹起尾巴。
面粉不帶發酵的酸味,他就已經成功大半了。
娴妃補充:“就是醜了點。”
溫淮言揚起的頭垮了下來,糾正:“是蛋糕稍微醜了點。”
這兩句話連在一起,像是在罵他。
娴妃很喜歡蛋糕,再也沒有之前的嫌棄模樣,風卷殘雲吃了個幹淨,溫淮言便知曉自己沒猜錯——他和娴妃見的第一面,就看到她一口一個吃蜜餞。
她果然喜歡甜食。
“你想要什麼獎賞?”
娴妃語氣柔和,擲地有聲:“我最不缺錢。”
别人進宮,都是被家族當血包榨取價值。
娴妃反之,就差把家族的老底掀光了。
溫淮言乖巧垂眸:“我沒有想要的。”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沒有想要,就代表日後索取的更多,或者——
他想要的東西,娴妃目前還給不了。
娴妃對此不在意,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困意湧上心頭:“那等你日後想到了,再找我讨要吧,時辰不早,我也該休息了。”
溫淮言和紫鸢退下。
倆人并肩往外走,溫淮言故意落後一步,佯裝無意感慨:“小姐真是個好人。”
他道:“尤其是對我們這些……奴才。”
最後兩個字,溫淮言不受控制的頓了頓。
沒有人喜歡稱呼自己為奴才。
紫鸢撇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她望着晚霞,喃喃自語:“誰天生就高貴呢。”
對這句話感觸最深的,應當是開國太祖皇帝,他是真正的農民起義,從開局一把鐵鍬一路走到現在,最清楚不過,什麼真龍天子天命既定,都是騙人鬼話。
跟着他打天下的,自然也沒幾個正兒八經的貴族。
大家都是當初坐在一起,就着野菜疙瘩湯吃幹窩窩頭,胡吹海塞暢享未來的人,互相都清楚底細,娴妃五歲的時候還梳着朝天辮,在軍營裡玩泥巴。
六歲成了公侯家的貴女。
十六歲,太祖皇帝駕崩,立孫子為皇帝。
二十歲,孫子“駕崩”了。
二十二歲,口口聲聲說着不需要你嫁人,在府裡陪着我就好的父親,害怕被清算,為了求個安穩把她送進宮。
如今,她二十四。
這是她入宮的第二個年頭。
溫淮言若有所思:“那……我能幫小姐什麼呢?”
娴妃這麼大力扶持他,想必也有自己的用意,難不成是希望他上位,日後好幫扶自己家族?
“不。”
紫鸢否認:“是看中你惹禍的能力,小姐想報複自己的家族,和家族同歸于盡,大家一起死。”
溫淮言的履曆娴妃很滿意。
短短三個月就能得罪這麼多人,是個好苗子。
好苗子溫淮言聞言,滿臉冷漠。
他還以為是自己出衆的才華被娴妃看到了。
不對。
溫淮言忽然停下腳步,眨了眨眼:“如果是想同歸于盡,我或許有個辦法。”
“什麼?”
紫鸢欣喜低頭。
“她可以刺殺皇帝。”
溫淮言認真的比比劃劃:“一邊刺一邊說‘你這個奪取江山盜竊神器,謀反的逆賊,我今天要替太祖皇帝清理門戶’就好了。”
謀反,太祖,清理門戶。
一句話,戳完當今皇帝所有痛點。
别說同歸于盡,九族都幹幹淨淨一起打包上路。
紫鸢倒吸一口涼氣:“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溫淮言疑惑歪頭:“你比我好哪去?”
他們兩個今天說的話,半斤八兩,各長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沒關系。
都說了,就等于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