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地上缺失的影子的瞬間,林覆水頭皮都快炸開了。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沒有影子的女孩緩緩站起身,她一步步蹭到林覆水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開口時語聲冷如珠玉:“千春沒有告訴過你,她的天賦麼?”
看着她緩緩逼近的臉,林覆水感覺自己開始缺氧。她艱難道:“是……是什麼?”
“她的評級是C,天賦名怪談,在很多人眼裡其實是個有些雞肋的能力……”女孩驟然湊近林覆水,那張與早乙女千春如出一轍的臉上五官扭曲,嘴角森然裂開至最大,“你聽說過裂口女麼?”
面對這張臉,林覆水非常争氣。她咬緊牙關,連一聲尖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
還沒等她倒向床鋪,一具冰冷的、柔軟得過分的身體便将她托了起來。女孩用她森冷的手拍了拍林覆水,見她屏息不肯出聲,于是姐妹倆抱成一團,誇張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醒醒,跟你開玩笑的啦!我叫早乙女海夏,今後就請多指教啦。”
還有名字,說明是人。
林覆水一下子睜開眼睛,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你是千春的姐姐還是妹妹?”
早乙女海夏眨了眨眼睛,重新蜷回姐姐身邊,拉住了她的手,意味深長道:“都不是哦。我是姐姐的影子啊。”
影子?林覆水一怔,沒能反應過來早乙女海夏話中的意思。
方才早乙女海夏托起自己時,林覆水所觸及的皮膚很柔軟,相觸時也有實體,除卻體表溫度相比常人低了些以外,完全是個活生生的人類。見林覆水仍舊一頭霧水,早乙女千春大發慈悲解釋道:“海夏是我異能的伴生物,她說的影子就是字面意思,她能夠從我的影子裡脫出來陪伴在我身邊,雖然活動範圍有一定限制,但平時行動是自如的。海夏陪了我很久,我和她從身到心共感,所以于我們彼此而言,我們早就不止是本體和影子的關系了。”
甚至親密到給從異能中誕生出來的怪物起了名字,認同她與自己一樣身為人類的身份,賦予她與自己一樣的權利。
……但海夏作為從異能中誕生的伴生物,難道不會對千春的本體産生絲毫威脅麼?林覆水想起古早的都市二重身的傳說,蹙了蹙眉。她看着早乙女海夏依賴地枕在姐姐肩上滾來滾去,本還想再問些什麼,但在看見千春一臉縱容地伸手替妹妹梳理長發的時刻,她選擇将話咽回肚子裡,就這樣絲滑地接受了本不該存在這間三人寝的第四個“人”。
說到三人寝,好像還有個室友沒有來寝室報道。
林覆水望向靠門處那張空蕩蕩的床,心說這位室友該不會是看見今天校園裡的亂象後臨陣脫逃了吧。
早乙女姐妹卻仿佛對沒來的室友毫不在意,她們已經開始合力将行李箱中的零食往外倒,五顔六色的零食鋪了滿滿一床。海夏黏完了姐姐,心滿意足地跟林覆水分享起了帶來的巧克力,她這頭埋頭苦吃,那頭的千春已經開始點評:“這個牌子的太甜,下次換一種買。”
林覆水望向沒在吃東西的千春,再看看習以為常的海夏,已經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來面對這對神奇的姐妹了。
就在她們大開零食分享會的時候,宿舍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門外敲門的人彬彬有禮地敲了三聲,敲門節奏錯落有緻,看來門外是位很有禮貌的女士。時間不早了,林覆水與早乙女千春都從對方的神情中讀出了詫異,反而是海夏率先歡快地應道:“來啦。”
她噔噔噔小跑去開門,在開門的瞬間,早乙女海夏擡頭,望向門外那位明顯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的銀發女士,表情瞬間呆滞了:“……诶?”
林覆水循聲望去,迎面看見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門外站着的人銀發垂落下來幾縷,更多的頭發綁在腦後,那雙深邃的綠眼睛微微垂下來,對為她開門的海夏展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你好,請問我能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