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江雪先是覺得臉疼,然後又感到脖子裡黏黏黏糊的不舒服,還有手……
慕琉聲牙齒一松,然後騰地站起來,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謝江雪還沒反應過來方才指尖的觸感是什麼,坐起身下意識擡手去揉被掐過的臉蛋,然後手上濕漉漉的液體就讓他怔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
“謝,謝雨齊,我怎麼突然睡過去了?”慕小白揉着腦袋站起來,“明明我前一刻還在添火呢。”
謝江雪聽到他的聲音後一愣,連手上臉上的不适都忽略了。
“慕小白?”他聲調微高,“你怎麼在這兒?”
慕小白:“什麼怎麼在這兒?我們一直在這兒啊,就是不知道剛剛怎麼睡過去了……”
“不對。”謝江雪撐着地站起身,“不該是這樣的。”
慕琉聲看見謝江雪神情大變,也顧不得方才的驚愕了,連忙扶着他站穩,“謝江雪,你怎麼了?”
在聽到慕琉聲的聲音之後,謝江雪的嘴角微抿。
然後耳畔響起青望宗和山海閣弟子此起彼伏的驚訝交流之聲。
這時謝江雪才終于相信,他還待在原地。
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他此時應該在小夷山腹地,應該已被選為那股天生魔氣的宿主,應該魔氣纏身徹底堕魔才是。
為什麼不一樣了?
難道是因為他體内的天魔種力量全數被拔除了?可也不應該,前世那個人明明說過,他的身體是世間最适合承載天魔之力的容器,但凡他現身于百裡内,天魔之力絕不會做出他之外的第二個選擇。
可現在是為什麼?
謝江雪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他隐隐預感到,這輩子的情形将要完全脫離他的掌控了。
“謝雨齊。”
蔺浔走了過來,神情有些嚴肅,“事情有變,此處有魔氣盤旋痕迹,我不能放你離我太遠。”
慕琉聲和慕小白聞言一怔,“魔氣?”
附近山海閣的弟子已經開始用陣盤檢測,青望宗聚在一處讷讷不敢說話。
很明顯大大家都意識到方才的集體昏睡并不尋常。
慕琉聲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一變。
蔺浔立刻望向他,“慕公子有什麼發現?”
慕琉聲看了看謝江雪,目光不由落在他的脖子和臉上。另外兩人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然後:“……”
謝江雪一側的臉頰染上了绯色,脖頸處的液體已經幹透,可被人吸吮舔舐的痕迹卻星星點點遍布其上,着實有些……澀情。
在蔺浔動手要去檢查詢問的時候,慕琉聲及時将他攔了下來,“我發現了一點不對。”
“我剛剛清醒的時候,在謝,謝雨齊身邊,正含着他的手……”他說了兩句及時打住,“不知是否跟魔氣有關?”
謝江雪紊亂的心緒在一瞬間平靜下來。
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蔺浔看着慕琉聲微微眯眼,忽然對謝江雪道,“附近有水源,我帶你去梳洗下,此地先交給他們掃查一番。”
慕琉聲想說什麼,謝江雪卻先按住了他,“别着急,我回來同你說。”
蔺浔一把拉下慕琉聲的手,然後攬住謝江雪的肩膀帶他往外走去,動作間比慕琉聲不止要親近多少倍。
而謝江雪也并無絲毫拒絕的意思。
*
謝江雪彎腰蹲在一處溪流旁,拿着蔺浔遞來的帕子,沾了水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洗着脖頸上的痕迹。
“你懷疑聲聲昨夜被魔氣控制了?”
兩人相交多年,彼此都熟知對方的性子,于是他問得便也直接。
“不是懷疑,是确定。”蔺浔抱着胳膊,垂眸看着蹲在溪邊的人,“而且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他可是作為天魔種出世的,即便如今身上沒有了天魔之力,那也不可否認,他這具身體對魔氣的吸引力。”他語氣笃定,“再加上他方才的說辭,不正好驗證了他被魔氣附身?”
“也不知道這小子心裡想着什麼東西,瞧瞧他被附身後幹的這事?”
謝江雪:“……”
“應當是誤會,聲聲很乖的,可能是那魔氣扭曲了他的意識。”
不過蔺浔說得卻也是最可能的事實。
前世那個人說謝江雪是最受魔氣喜愛的身體,可若是慕琉聲曾經的這個天魔種活着呢?天魔之力優先選擇他好像再正常不過。
這是謝江雪的疏忽。
前世的記憶和經曆讓他太自信了,無形之中竟将今生發生的變化悄然忽略。
比如慕琉聲活下來了這件事。
隻是為何那魔氣隻是附身,而未将他帶走呢?
若是昨夜謝江雪清醒着,便會知道是他的血骨玉三擊将慕殉的神魂打得搖搖欲墜,無法控制主魂太久。
“那小子你不能再帶着了。”蔺浔不知道他腦海中的想法,直截了當開口,“我讓人送他離開。”
“好。”
出乎意料地,謝江雪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地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