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葉千春的眼前漸漸亮起,醫院、水蜜桃果肉般的指甲油和兩個小孩子都如煙霧般散去。
在緩慢轉醒的中,夢中的一切都在迅速褪去,以人類來不及抓住的速度,再次淡化至記憶的邊角。
她有些疲倦和困頓地睜開眼睛,在枕頭上側了側臉,想打開手機看看時間,卻在手機亮屏的一瞬間,被屏幕上的提示吸引了注意力:‘非人存在’發來了新消息。
在淩晨四點。
現在的時間則是早上七點。
薄葉千春立刻點進聊天框,旋即,在滿屏的回複中怔住:
00:31:12
[對不起]
00:57:32
[該消息已删除]
01:26:42
[我在]
01:35:14
[不會]
01:59:01
[對不起]
02:17:05
[該消息已删除]
……
[該消息已删除]
……
[該消息已删除]
……
04:51:29
[我們是朋友。]
薄葉千春:“……”
欸、欸?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最後一條消息的發送時間,又默默往上劃,劃了會兒,從一大堆的消息删除提示中找到第一條消息,再次看了看發送時間,确定:第一條消息是零點左右,最後一條消息是近五點。
一條又一條的消息,交替着貫穿了這兩個時間點。
也就是說:近五個小時,‘非人存在’都在回複她。
當然,從時間間隔來看,大概是抽空回複她的,但饒是如此,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微妙。
尤其是[該消息已被删除]提示幾乎在刷屏的情況下。
顯得對方好像反複組織措辭,組織了大半天終于摁下發送鍵,卻又反悔,删除消息重新組織語言一樣……
這種行為,一般是比較社恐的人,才會幹出來的吧?
但‘非人存在’可不是人類,也一點不社恐,熱情得薄葉千春都吃不太下……
大概隻是錯覺。
‘非人存在’身上比較矛盾的‘錯覺’,好像有點多。
薄葉千春劃着消息記錄,眉頭輕蹙,先暫時忽略大概率是錯覺的點,重新認真地從第一條消息開始看。
看了兩遍,她确認:‘非人存在’是在回她之前發過去的衆多消息。
[對不起]是回薄葉千春說自己的腰被握得很痛,[我在]則是回薄葉千春問它在不在,[不會],則大概率是在回[你是打算吃掉我嗎?]。
雖然發出去沒多久,她就撤回了,但對方還是看到了。
這說明對方一直在手機的另一端,一直沒回複,卻也一直看着。
薄葉千春繼續翻看聊天記錄,陸續又把幾條[對不起]和她發過去的信息、語音對上,停在最後一條消息上:
[我們是朋友。]
這條消息……
說明一件事:
要麼,在薄葉千春給同桌發語音時,‘非人存在’就在附近,這條消息是在否定她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要麼,‘非人存在’可以看到薄葉千春和同桌的聊天記錄,這條消息是在否定她的[我沒有其他朋友]。
無論哪一種,同桌都好像有點危!
薄葉千春立刻撥打同桌的電話。
“嘟……嘟……嘟……喂?”
在漫長的撥通聲中,随着‘咔嚓’的接通聲,對面傳來同桌的聲音,“千春?”
對方的聲音一如既往,因開心而帶着些笑意,“怎麼突然打電話,是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