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忐忑地與那雙眼睛對視,“……你還記得那次的期中測試嗎?”
桃矢:“……嗯,記得。”
其實桃矢先是怔住了一下,但他馬上就用非常自然的神情和聲音肯定了我的話,而這就仿佛是在鼓勵我繼續說下去。
“它重複了三次,我指同一天、同樣的考試試題,但是有……不同的早飯和午飯便當,”我垂下眼睑,将視線定點在自己和桃矢牽在一起的雙手上,在我們肌膚相貼的地方,仍不斷傳來了對方手掌的溫度,而我下意識地用力握緊了桃矢的手,斟酌着用詞繼續說,“……桃矢是知道的對嗎?當時我……也能感覺到時間有在重複。”
我感覺能全部說完這段話的我簡直勇氣可嘉,同時也深感力盡神危。
這才剛剛對桃矢透了個小底,而更大的還在後面呢,不敢想如果要跟桃矢挑明我既不是人類、并且身份啊名字啊性格啊也全都是僞裝的的時候,場面會有多恐怖。——我咽了下口水,心中現在能想出來的、較為貼切的形容詞隻有“恐怖”。
可真是撒謊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等等啊,這些謊言也不全是出于我本人意願的吧!
畢竟事出有因……
就在我弱弱地在心裡為自己各種找補時,桃矢含笑的聲音倏然響了起來,幹幹淨淨的,無比清晰地鑽進了我的耳中。
他說:“我知道。”
我:“……?”
什麼叫他知道?不是,他就這麼點反應嗎?這和我想的怎麼好像有點不太一樣啊。
我以為桃矢至少要借機捉弄我一下的,就像是往常他總是時不時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或說一些含糊不清還有點暧昧的話那樣。
我重複着他的話問道:“你知道?”
桃矢牽着我的手,将我們交織的雙手一路帶到我的耳邊,在我的不解中,他娴熟地伸出指尖為我理了下鬓角的發絲,然後卻一轉話題道:“我當時說了你梳麻花辮很好看。”
“?”……是這樣沒錯?
我不明就裡,心下遲疑地問:“……所以你今天給我梳了這個發型?”
“你再好好想一下呢,笨蛋美姬。”
這次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反駁他我不是“笨蛋”了,而是專心地沉思起來,思緒皆然陷入回憶中——所以麻花辮是什麼解開謎題的線索嗎?
就這樣,我認真地想了很久。
直至桃矢領着我圍着篝火已經轉了一圈時,我突然呆住了一瞬,而在回眸尋找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睛的期間,我有因震驚而微微張開了嘴,甚至還不可置信地抖了下唇瓣。
最終,我在桃矢“你總算發現自己露出的馬腳了”的無奈和啼笑皆非地注視下,磕磕絆絆地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我在第三天……沒有梳一樣的發型。”
……不是前兩天都兢兢業業辮好、還被桃矢誇贊了的麻花辮,
而是披散着的。
***
“美姬,馬上要吃早飯了哦。”
将我從睡夢中喊醒的是雪兔和他的敲門聲。
“好~”
仍躺在枕頭上、仰望天花闆的我還沒有完全從夢中醒來,在懶洋洋回答着雪兔的同時,右手則下意識地抓了抓已經被睡得一團亂的頭發——就是它們害我在桃矢面前露餡的。
哪怕現在已經距離我對桃矢坦白的那日過去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因為發型的變動而造就了不必要的疏漏。
難怪那天早上桃矢還手欠欠地揉了好幾下我的腦袋,原來是因為他當時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話說,他是在玩“找不同”遊戲嗎?竟然還會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