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過長階,她走進鶴山主殿。
不巧的是,此時殿内不止有白仲儒一人。
她一踏入殿内,便有一道嬌小的身影迎上前來。
“離憂!你終于回來了,你怎麼把我扔在山上養傷,一個人跑到幽冥幻境中去了,幸好你平安回來了 ……”
時念聲量不小,殿内衆人皆看向門口。
時序和時憶還有幾個面生的人站下殿中,他們大概是鶴白門中的其他弟子。
白仲儒坐在上首,身邊有幾位幾位須發盡白的老者,大概是門中的其他長老。
此時,殿内林立的身影都默契地噤聲,看向來人。
早聽說白掌門近日收了個徒弟,根骨奇清,天賦異禀,他們早就想拜見一二了。
隻是這個徒弟神秘地不行 ,平日裡在山上都見不到人。
好不容易見到一次,居然恰好趕上她從幽冥幻境中平安回來了。
傳說中的幽冥幻境是什麼地方,一個人能全須全尾地闖入闖出,看來此人的确不同凡響……
衆人的視線隐晦地在她身上遊走,然後落在她受傷的腳腕上。
“離憂,你的腳怎麼了?”時念問道。
離憂擺擺手,道:“崴到了,不礙事。”
“此行可還順利?”上首的白仲儒目光如炬地看向她,問道。
她緩緩走上前,與身邊幾位側首看她的師兄弟颔首,而後又依次朝白仲儒和幾位長老作揖,道 :
“不辱使命。”
衆人一陣低呼,紛紛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她神色淡然如水,不卑不亢。一雙杏眸藏神不露,周身氣度不凡。
這一身出塵的氣質,隻怕在場的長老也沒幾位堪與之比拟。
果真是天選之人。
原先還有幾位師兄弟抱着僥幸心理,或多或少有些不甘心。而今一看,隻覺自慚形穢。
像這種年紀便能有這番氣度之人,即便他們窮盡一生,日夜不停地修煉也是望塵莫及。
“你見到無憂神女了?”時序問道。
“見到了。”
時序稍顯急切,問道:“她有沒有告訴你對付琮隐的辦法?”
此話一出,衆人屏氣斂聲看向她。仿佛她一句話便能宣判他們的死刑一般。
誠然,事實如此。
他們聚在這裡便是在讨論對付琮隐的方法,然而,衆人讨論得焦頭爛額也沒有想出個對策。
如果離憂能帶回對付琮隐的辦法,便能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離憂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開口,道:“蕩佛礦山中有一柄九幽寒劍,可以對付琮隐的不死不滅之身。”
此言一出,衆人臉上皆浮現疑惑。
蕩佛礦山在哪裡?九幽寒劍又是什麼?
人群中,時憶皺眉看向她,問道:“師妹,這是真的嗎?九幽寒劍真的可以殺了琮隐?”
“是的。”離憂朝她點了點頭,道:“琮隐有九曲寒劍的劍鞘轉世後的精元護體,所以才造就了他的不死不滅之身,隻要能取到九曲寒劍,就能殺了他。”
而後,她不顧神色各異的衆人,轉身看向白仲儒,道:
“師父可了解這蕩佛礦山?還請指教一二。”
白仲儒道:“這種上古秘境和幽冥幻境一樣,沒有機關,但有陣法攔路。”
“不過這蕩佛礦山環境惡劣,自古以來都沒有人能成功進入,古籍中對于蕩佛礦山的記錄也是少之又少。”
話畢,衆人都不再說話了。
氣氛一時有些靜谧。
試問在場又有誰能進入蕩佛礦山?誰進去了還有一線生機。
答案是,隻有離憂。
但此時離憂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沒有開口。
白仲儒有些尴尬地咳了兩聲。
離憂擡頭看他,道:“師父會算卦?可以幫我算一卦嗎?”
白仲儒道:“自然可以,你要算什麼?”
“算一下,此行我去蕩佛礦山是否順利。”
聞言,白仲儒稍松了一口氣,而後捏着手指起卦。
阖眼半響,他再睜開眼時長舒了一口氣。
道:“一輪明月照水中,隻見影兒不見蹤。飛鳥失機落籠中,縱然奮飛不能騰。縱有青龍白虎護,嫁衣他人身上穿。”
衆人緘默———
這卦辭怎麼聽都不像好話。
離憂低着頭思考着這段卦辭。
這是在說她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她不是天命之人嗎?
天命之人也不能順利取到劍嗎?
究竟是卦辭有誤,還是天道有誤?
“離憂。”時念清脆的聲音響起:“師父說你有青龍白虎護體呢,要不這次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就是你的白虎。”
“你是她的白癡還差不多。”有人損她道。
時念頗為不服地看向出聲的師兄,做了個鬼臉。
“别鬧了。”離憂低聲斥她。
時念不僅沒洩氣,反而來了興緻,上下打量着她:“離憂,你真是曆練了一番了不得了,現在還敢斥你師姐了。”
離憂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師妹。”時憶看向時念,說道:“你就别胡鬧了,蕩佛礦山兇險萬分,你去了連自保都是問題。”
“我去了連自保都是問題,那你們還讓離憂單槍匹馬一個人去,難道要看她送死嗎?”時念脫口而出道。
回應她的是長久的靜默,殿内的氣氛因為這句話凝滞。
時憶臉上的神色也瞬間僵住,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