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念已經退學了,但是公然被周辰撞見二人相會,離憂總覺得有點……心虛。
顧念的道德底線比她低多了,他看見周辰的一瞬間先是一愣,而後很快便恢複了那副散漫的模樣,痞裡痞氣地笑着和他打招呼。
“周老師好啊,好久不見。”
周辰沉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顧念一模鼻子,笑了:“我還能來做什麼,”他伸手指了指床上的離憂,“來看望朋友啊?”
周辰的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手上,冷笑一聲:“看望朋友?”
怎麼看,他才是那個需要被看望的人吧。
顧念皮笑肉不笑,“周老師回去忙吧,我幫你守着她。”
這話說得有些挑釁的意味,周辰頓時皺了眉頭。
“顧念,你以為你退學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
顧念漫不經心:“我可沒這麼說。”
空氣中莫名彌漫起火藥味。床上的離憂終于忍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氛圍了,開口道:“老師,他隻是來看望我的。”
周辰目光一沉,看向離憂。
他的眼神中有猜疑,有無聲的質問。離憂被盯得有些發毛。
顧念大搖大擺地走進房間,狀似無意地站在周辰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周老師,學校應該沒有規定不讓朋友探視吧。”
周辰收回視線,悶聲道:“沒有。”
說完,他就大步邁出門口。
看着被氣走了的周辰,顧念嘴角扯出一個惡劣的笑。
離憂問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沒什麼表情。”顧念伸手把門關上:“看到他吃癟我就特别爽。”
這倒也是。畢竟顧念和周辰是有過節的,當初,顧念是被周辰勸退的。
不過說起來,這件事也和她有關。
不再去想往事,離憂還有正事要問他。
“顧念,那天我走了之後,你們發什麼了什麼?”
顧念坐在床尾,道:“還能發生什麼,我拿劍想殺他,被他一巴掌拍飛了而已。”
他的手也是被拍飛之後又砸到石頭上才斷了的。
“有人來救你和時念了嗎?”
“應該有吧……”
“應該?”
顧念伸手撓了撓鼻子:……
他總不能說他被一巴掌拍暈了,醒來之後就在醫院了吧。
這多丢人啊……
對上離憂飽含探究的眼神,他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時念呢?她怎麼樣了?”
離憂神色一僵,而後地下了頭。
“沒救活。”
時念死了,其實他早該知道的。昏迷之前,他看見時念身上那兩道貫穿傷在止不住地流血。
隻是要面對這個血淋淋的事實,還是需要勇氣。
時念和他拌嘴互損的畫面猶在眼前,醫院的消毒水味又将他拉回現實。
離憂低着頭,甕聲道:“都怪我,如果我沒有信琮隐的鬼話就好了……”
時念在洞穴隧道中被琮隐所傷,要是能及時送她就醫,說不定她就不用死了。
可她沒來得及送時念去醫院,還連累了時念為她擋劍……
離憂無力地耷拉着腦袋,想起鶴白門的弟子将“殺人兇手”的名号扣在她頭上,或許她真的是兇手。
“離憂!”顧念喊她,揚聲說道:“要怪就怪黑衣人,别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他分明記得,離憂要起陣傳送的時候,陣法被琮隐打斷了。
是琮隐将時念的傷勢一拖再拖,也是琮隐親手殺了時念。
“可是……”離憂的氣息弱了許多,“如果不是我信了他的鬼話,時念就不會死……”
“你也不知道他在騙你。”他的聲線有些低沉冷峻,浸着寥寥孤寂:“一味地将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沒有意義,事已至此,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離憂垂着頭,沒有說話。
顧念又說:“每一刻的你都是真實存在的,現在的你知道他在騙你,但那時候的你不知道。你不能憑借此時的閱曆去評判從前的你。”
世事如此,如果萬事都能窺見結果再做抉擇,萬事都沒有意義了。
“唉……”離憂重重地歎了口氣,擡頭問道:“那把劍呢?”
她看到的最後一幕,劍是在顧念手上,雖然時序他們在不久後支援了過來,但劍明顯不在他們那裡。
劍最好是在顧念手上,若是落入琮隐手中……隻怕事情又有些棘手了。
在離憂忐忑又包含期待的眼神中,顧念搖了搖頭:“劍不在我這。”
離憂臉上的疑惑逐漸凝重起來:“不在你這兒,會在哪裡?”
她分明看到顧念拿着那把劍刺向琮隐,莫非……
離憂眼神狐疑地看向他。
顧念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把我大飛了,劍也脫手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