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開進小區的汽車又跑出去，這回車速倒是很快。

一路往南，二十分鐘後，車在一間飯店門口停下。

宋應時下車先擡頭看了眼招牌，來的路上陸懸告訴他，這是他擁有的第一家店。

位于老城區，店名也很樸實無華。

此時店門外圍着好幾個人，看見宋應時和陸懸從車上下來，一位靠着牆嗑瓜子的女人揚聲道：“喲，小陸來啦，好久沒見了。”

“趙姨。”陸懸禮貌笑笑，“最近還好嗎？”

“我倒是挺好。”被喚作趙姨的女人“咔”一聲咬開瓜子殼，朝飯店内努努嘴，“你媽可能不太好。”

陸懸不慌不忙地走上前，順帶告了個狀：“小彬剛拿着一包煙從你身後溜走了。”

“什麼？！”趙姨驚訝轉頭，哪裡還有看熱鬧的心思，拔腿就追，“你這死孩子，給老娘站着！”

陸懸露出壞笑，轉頭卻見宋應時正盯着他。

“咳咳。”清清嗓子，他低聲解釋，“隔壁便利店是趙姨開的，她人還不錯，但她兒子很調皮，以前欺負過陸霄。”

宋應時點點頭，他其實沒有别的意思。

還沒走進門，就能聽見餐館内嘈雜的聲音——小孩的哭喊、男人的咒罵、女人的哀嚎……仿佛裡面裝着幾百個人。

進去一看，偌大的大堂，不過才五個人。

嗓音均能以一敵百的一家三口，抱臂擋在後廚門處的年輕店員，角落裡吃花生米兒看戲的老大爺。

得虧是“老”大爺，耳朵沒那麼靈了，不然這麼吵的環境一般人還真待不住。

“陸哥！”看見陸懸進來，店員明顯松了口氣，“你終于到了。”

話一出，那一家三口同時噤了聲，面目不善的男人扭頭看過來，粗聲問：“你們就是這裡管事的？”

宋應時沒搭話，他可管不了事。

陸懸也沒搭理，看向店員問：“其他人呢？”

“在裡面。”店員看一眼後廚，緊接着雙目圓睜瞪着一家三口中的男人，“他動手打了小方，還威脅她，宛姨在裡面陪着。”

“你别擱這颠倒黑白啊。”男人伸手指着店員的鼻子，“那臭娘們推我兒子，害我兒子的頭磕到桌子上，我隻扇了她一巴掌算是輕的，你們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今天就在這兒等她出來。”

“我沒有推他！”帶着哭腔的聲音嘶吼出來，“是他自己絆倒的，我根本就沒有碰到他！”

“你他媽再狡辯試試，”男人作勢要闖進去，“我艹你——”

陸懸伸手抓住男人的肩膀，面無表情地問：“你是想自己報警，還是我來報？”

聽見要找警察，抱着兒子的女人立馬哭嚎道：“我的寶寶啊，你怎麼這麼慘啊，爸爸媽媽隻是想讓人給你道個歉，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可人家死不認錯，你說怎麼辦才好啊……”

她一喊，被她摟在懷裡的小孩又開始哭，令人窒息的聲音此起彼伏。

宋應時揉了揉額角，被吵得頭疼。

術業有專攻，這個爛攤子就交給陸懸好了。

宋應時走到後廚門邊，輕聲說：“我能進去看看嗎？”

死守着門的店員看一眼陸懸，後者小幅度點了點頭。

宋應時來到餐廳後沒有出過聲，周宛玲和方偲乍一見到他，均露出緊張的表情。

“别怕，我是陸懸的朋友，跟他一起來的。”他淡笑着從手機上調出從業資格證，“我是個醫生，剛才聽說有人被打了，需要我瞧瞧嗎？”

“原來是小懸的朋友。”周宛玲輕呢一句，拉着方偲的手說，“麻煩你了，你看一下吧，她的臉……”

方偲眼裡還含着淚水，她看了宋應時好一會兒，才慢慢放下一直捂住左半邊臉的手。

宋應時低頭望去，女孩左邊臉頰高高腫起，通紅一片。

宋應時眼神一冷。

隔着一道門，大堂的吵鬧聲減輕了些，可那惡心的聲音還是能傳進來。

宋應時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指指自己的臉：“口腔裡面有沒有被牙齒劃破？”

“有，剛開始吐出來的口水裡帶着血絲。”方偲說，“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