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時沒有聽清陸懸嘟囔什麼,也沒有追問,摸了摸襯衫領口。
他想去洗澡,換更舒适的家居服穿。
時間不早了,雖然下夜班回來睡了覺,現在還不困,但也該休息了。
“很晚了,你……”宋應時想說‘你回去吧’,話到嘴邊一變,“你今晚要在我這裡睡嗎?”
陸懸自然是想留下來,他剛晉升為宋應時的男朋友,想時時刻刻待在宋應時身邊。
不過他不敢表現得太迫切,免得吓退宋應時。
陸懸矜持地問:“可以嗎?”
宋應時覺得陸懸好裝。
眼裡明晃晃地說着“要”,語氣卻很真誠地在詢問他的意見。
宋應時心思一動,撩起睫毛,笑着說:“不可以。”
看吧,他一說“不”,陸懸立馬露出受傷、可憐的表情。
像一隻被主人丢到屋外,耷拉下尾巴的小狗。
小狗還要假裝聽話:“好吧,那我回去了。”
宋應時手心有些癢,想順一順小狗的毛。
他把剛才倒的水喝光,說:“你在我這睡,小星星怎麼辦?”
尾巴翹起來一點,陸懸立刻回答:“陸霄放假了,他在家。”
宋應時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工作的特殊性,他不怎麼留意哪天是周幾。
“行。”宋應時點點頭,起身去卧室拿睡衣,進浴室洗澡。
上午才洗過,現下他隻随便沖了下,身體被熱水泡軟,帶走大部分疲憊。
過了十幾分鐘,宋應時穿着睡衣從浴室出來。
“要給你找一套睡衣嗎?”他邊擦頭發邊問。
陸懸睡的房間還保持原樣,不過昨天早上他把自己的衣物都帶走了,換洗的話隻能先穿宋應時的衣服。
然而宋應時問完之後,沒有人回答。
客廳裡空蕩蕩的。
宋應時愣了下,擡腳走向側卧,房間裡沒人,屋裡其他地方也沒有。
陸懸在他洗澡的時候走了。
不是……
宋應時有點懵,他不是說了“行”嗎?
陸懸沒聽出來他的意思?
可是就算要走,也該跟他說一聲。
宋應時抓緊毛巾,不太高興地去吹頭發。
他在心裡給陸懸記了一筆。
吹幹頭發,宋應時把換下來的衣服收好。
西裝不能放洗衣機洗,他打算明天送去幹洗店。
還有那條被陸懸揉得皺巴巴的領帶,宋應時拎起來看了兩眼,選擇手洗,晾幹後熨燙一下還能用。
手搓領帶的時候,他又給陸懸記了一筆。
宋應時想着想着把自己逗笑了。
談戀愛的第一天,他就在記陸懸犯的錯,他果然很記仇。
然而就在宋應時晾領帶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了。
陸懸去而複返,懷裡多了一束花。
粉白交替的玫瑰,很大一束,把陸懸的上半身全擋完了。
宋應時聽見聲音走過來,腳步一頓,怔怔地說:“我以為你回去了。”
“沒。”陸懸隻是去買花了。
他記得樓下有一家花店,原本以為在宋應時洗完澡之前就能回來,可那家店關門了,他跑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陸懸抱着花走到宋應時面前:“應時哥,送給你。”
宋應時垂眸望着鮮豔的玫瑰,笑了一下:“儀式感嗎?”
陸懸搭電梯上樓的時候确實是這樣想的,他想跟宋應時正式表白一次,覺得有儀式才算開始交往。
不過一見到宋應時,他的想法就變了。
“是紀念。”陸懸說。
從宋應時說出“男朋友”三個字的那一刻,陸懸就不會給他反悔的可能了。
“紀念我們在一起……”陸懸看了看牆上的挂鐘,“一個小時。”
宋應時隻聽說過紀念日,第一次見按小時紀念的。
他抱住陸懸遞過來的花,鼻息間充斥着玫瑰的花香,心髒怦怦直跳。
陸懸又看着他傻笑。
宋應時的臉頰被花映成了粉紅色,眉眼間也染上笑意。
他一時間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兩人相顧無言。
宋應時在心裡默默劃掉剛才記的兩筆仇。
花束太大了,宋應時雙手環抱,不一會兒就覺得手酸。
他錯開視線,找了個位置放下花,剛剛沒仔細看,這才發現花朵中間藏着一張卡片。
宋應時回頭看了眼陸懸的側臉,伸手撥開花瓣,将卡片取出來。
上面是手寫的一句話和日期:【再無懼晝夜的更疊。——12.1】
宋應時彎彎唇,心說這字寫得還挺好看。
他收好卡片,轉身看着陸懸,有了談戀愛的實感。
明明是熟悉的人,此時卻有些别扭,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宋應時手指摩挲卡面,輕咳兩聲,在陸懸看過來時開口問:“你要洗澡嗎?我給你找一套衣服。”
陸懸眼裡閃着細碎的光,點頭說“好”。
“那你等一下。”宋應時走進卧室,先把卡片裝進一本相冊裡,然後拉開衣櫃。
他有幾件沒穿過的衣服,但陸懸身材高大,那些不太适合,找來找去,隻有一套寬松的家居服陸懸應該能穿上。
“我穿過兩次的。”宋應時拿着衣服出來,“你不介意吧?”
陸懸盯着最上面的那層布料,喉結發癢:“内褲也是你穿過的?”
宋應時惱了一下:“内褲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