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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置與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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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微光徹底驅散夜的黑沉,灑滿公寓的每一個角落。

窗外的城市生機勃勃地蘇醒,車輛行駛的雜聲、行人的交談聲、商鋪開門營業的拉閘聲,種種喧嚣通過玻璃,如同潮水般層層疊疊地湧入這片甯靜的空間。

許諾站在客廳裡,看着沙發旁的少年,他身形單薄,寬大的衣物松垮地挂着,清晨的光線勾勒出他近乎瘦弱的輪廓。

她知道,她的生活從現在起,将不可避免地被徹底改變。

她無法将他就這樣置之不理。

無論是他與啵唧驚人的相似,還是他在雨夜裡那無助的嗚咽,抑或是此刻他對她展露出的依賴,都讓她無法做到将他推出門外,送回那個充滿未知和危險的現實世界。

更深層的原因,是她内心那份對親近與溫暖的渴望,以及皮膚饑渴症帶來的隐秘渴望。雖然恐懼,雖然理智尖叫着危險和荒謬,但情感,或者說最原始的本能,推着她做出了決定。

“我會……暫時收留你。”許諾開口,聲音很輕。

她看着白槿,努力想從他那雙翠綠的、依然帶着懵懂的眼睛裡找到一絲回應,找到他是否理解她的話語。她知道溝通将是個巨大的難題,但他昨天展露出的學習能力,給了她一點微弱的希望。

白槿安靜地站在那裡,像一隻乖順的大貓,沒有躲開,也沒有撲上來。他隻是用那種純粹的目光看着許諾,似乎正在努力處理她聲音中傳遞的信息。

人類的語言依然像一團霧,模糊不清,無法完全辨别出每個詞彙的具體含義。但他卻能靈敏地捕捉到她語調中的變化——不再是昨夜的驚恐不安,多了一絲……決然,像是某種決定已經下定。

這股隐藏在聲音下的情緒,傳遞出了一種被他感知到的“安全”信号。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她看向自己的那種、帶着複雜情緒但并非排斥的目光。那種目光裡有困惑,有擔憂,但也有一些,是他本能渴望的、像是溫暖觸摸的光芒。

他喜歡這種目光,就像喜歡陽光灑在皮毛上的感覺,溫暖、舒适、令人安心。他感到身體深處某種緊繃的東西開始松弛,一種難以形容的欣喜在他胸膛最深處悄然生根,像電流通過。

他不需要完全理解“收留”的具體含義,但他理解了“暫時”和“你”與“我”之間的聯系,理解了這種語調變化意味着他的存在是被允許的,他可以待在這裡,和她一起。

這種被接納的感知,像一股暖流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暖得他耳朵尖都有些發燙。那份源于穿越和形态改變帶來的巨大不安與迷茫,在這一刻似乎被按下暫停鍵,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眩暈的、全身心的放松與……欣喜。

他的嘴角,極其微小地上揚了一點弧度,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他邁出一步,試探性地朝許諾靠近,動作依然笨拙,像是剛學會邁步的幼崽。

看到少年做出回應,并且那微弱的笑容和主動的靠近傳遞出的純粹欣喜,許諾的心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

她知道這個決定有多麼瘋狂和危險,但面對他如同受到救贖般的眼神,她無法後悔。這讓她感覺自己背負了沉重的責任,同時,也被他這種簡單直接的情感反應觸動。

她的社會恐懼症本該讓她逃避所有與陌生人建立聯系的可能性,特别是這種完全不可控的存在,但此時此刻,保護欲與好奇心竟然短暫地壓制了她的本能排斥。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面對現實,以及擺在眼前的巨大挑戰。既然決定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她需要教會他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如何不被發現。

“你……需要學習一些……規矩。”許諾嘗試用最簡單、最直觀的方式溝通,她一邊說,一邊比劃。

她指了指門,做了一個打開又關上的動作:“這個……不能随便……開。”她試圖傳達家門外的世界充滿危險,不能随意踏出。

白槿看着她指着門,看着她重複開關門的動作。他歪了歪頭,翠綠的眼睛專注而懵懂地盯着她。他沒有完全理解“規矩”是什麼,但他似乎從她的動作中讀懂了“門”以及“不能”的警告含義。

他本能地感知到門外世界是令人警惕的,正如貓咪對陌生“領地”的警惕一樣。那個動作,在他看來,像是一種貓科動物常用的、劃定邊界和禁止進入的手勢。

他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模仿着許諾的動作,指了指門,又快速地收回手,像是在回應“明白了,那裡不能去”。這個模仿笨拙而精準,讓許諾心中一陣哭笑不得,又覺得他學習能力驚人。

許諾見他似乎領會了一點,便繼續。她指了指窗戶:“窗戶……也不能……”她擔心他像貓一樣喜歡爬高,萬一掉下去或者被人看見就糟了。她做了個從高處跌落的誇張手勢,試圖強調危險。

白槿看着她指窗戶,看着她誇張的下跌動作。危險?這個詞在他原始的認知裡是紅色的、閃爍着警告信号的。他雖然不太懂窗戶具體是什麼,但那個下跌的手勢讓他聯想到了墜落帶來的恐懼。

他天生擁有貓咪對高度的感知,但人類的身體遠不如貓輕盈靈活。這種聯想讓他感到一絲不安,他看着窗戶的眼神也變得警惕起來。

他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學着貓咪的動作,身體微微下蹲,做出一個後撤步的姿勢,仿佛在表示“我知道了,離危險遠點”。這個姿勢融合了人類和貓的特點,奇妙而滑稽。

許諾感到一陣頭疼,但又有些欣慰于他似乎理解了危險的概念。她知道這種表層理解非常有限,但至少是個開始。最基礎的,讓他不輕易離開公寓,是他生存的首要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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