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允起身,在房間内參觀。門邊放着一個沙盤,角落的木櫃裡是沙盤用具。再往過的玻璃櫃裡是幾名醫師的介紹,其中便有女人。隻是這整座别墅裡太過安靜,好像除了這位咨詢師,就再沒别人。
她問咨詢師為什麼沒有其他的醫生。
“我們是輪班制,反正來的人少。”咨詢師回答她,“我們幾個人都是同一個老師的學生,不輪班的時候,有學習的任務。”
她再次提到她的老師,顧昭允問:“這裡的創始人是你的老師嗎?”
“是,隻不過她不負責經營。”
顧昭允坐回去,“憂郁症具體是什麼樣的?”
咨詢師坐正身體,雙手擱在桌面上,顯出認真的姿态,“憂郁——這是一個比較久遠的詞。我們現在可以将這種病症統稱為抑郁症。這很複雜,你要想辦法把你的那位朋友帶來,或者先跟我講講他的情況。”
風從敞開的窗中進來,吹着百葉窗“沙沙”地響動,大自然的味道沖淡了香薰。這裡實在是鎮定内心的好地方。顧昭允的電話響了,她聽對面說了一陣,答了聲“好”,就放下電話。
“醫生,我今天有事,下次再來。”
咨詢師緩緩點了點頭,起身送她離開。顧昭允攔了輛車,叫司機往文物局的辦公樓去。她一下跳上車,關上車門,外面的日光絲毫沒有漸衰之勢,曬得門把手發燙,隔着玻璃也有些刺眼。
顧昭允坐進車裡,才安定下來,望着外面的車流。她忽然在上衣口袋裡摸到一張卡片,掏出來一看,咨詢師不知何時把暖陽療愈室的名片放進了她的衣兜裡。
她把卡片放回口袋。
文物局還是在老地方,顧昭允對此熟稔,上樓找到那間辦公室,隻有藍渃和江行阙兩個人在裡面。江行阙背對門口坐着,像是在望着窗外。藍渃招呼她進來,關上辦公室的門。
這房間裡留給客人坐的隻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書案對面的椅子,現在是江行阙坐着;一個是靠牆一排的沙發,是江行阙面對着的地方。藍渃把她自己的椅子拉出來,放到靠門一側,叫顧昭允坐,她就站在這兩人中間,開始講解。
“福倫格,三十二歲,從事煙草和古董生意,知名收藏家。我仔細調查發現,這個人近幾年生意上出了問題,今年頻繁變賣藏品。也是從今年開始,他和當地的□□有所交集,具體情況不詳,但能看出這人目前有點走投無路。”
江行阙轉過椅子,餘光看向顧昭允,對方也是面朝正面而坐,并沒有轉向自己。
“能查到這些,藍局下了不少功夫。”江行阙道,“和□□沾邊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我們注意着就是了。藍局應該是想說,端硯這個藏品,他大概不會願意出手。”
藍渃離開背靠的桌子,走了幾步到前面,以便同時看到二人,“我們這次不僅是要拿回失竊的文物,也是要向衆人宣告我們守護曆史遺産的決心。你們是替國家出面,國家就必須保障你們的安全,做好調查是我們的職責。
福倫格目前緻力于粉飾太平,維持自己家族表面上的盛況。他每年都會在西部小鎮舉辦個人展,面向所有人。而他的核心收藏往往在海島的私人博物館裡,端硯是其中之一。阿阙說得沒錯,越在這種時候,他越難将端硯出手。”
“如果博物館失竊确實和他有直接關系,我們那時就不說洽購了,而是要請國際刑警介入調查。”顧昭允道,“端硯是怎麼跑到他手上的,至今還沒有說法。”
“是這樣,隻是博物館那方都對偷盜者沒有頭緒,從福倫格那邊更是無從查起。為今之計,隻有先按最傳統的方式把文物拿回來。”藍渃歎息,“當然,查是要一直查下去的。”
這些情況此前江行阙也是不知道的,現在看來,海島之行比想象中要更加複雜。她稍側過頭,看了眼顧昭允,才轉向藍渃道:“我們需要些時間做準備。福倫格的私人展在什麼時候?”
“下周。”藍渃也略看了眼顧昭允,“那時殘刀有不少人能回到仙星,就看怎麼調遣安排。”
江行阙點了點頭,沒有再多的話。
說完了事,江行阙起身,抖了抖坐皺的衣服,兀自往門口走。藍渃送她們二人下樓,途中遇到下屬将她攔下說事,顧昭允和江行阙一前一後出了文物局大門。
“約個時間談談?”江行阙看着她。
顧昭允道:“海邊油樟林,傍晚。”
司機開了車來,接了江行阙離開。顧昭允正要走,卻聞藍渃從遠處追來,邊快步邊喊:“阿允,等等我。”
顧昭允回身,藍渃在她面前停下,短暫調整了呼吸,道:“關于端硯的事,除去江行阙的原因,其實也是我的一個不情之請。多謝你,阿允。”
顧昭允擺擺手,“朱教授和顧老先生對我很好,加上确實情況特殊,所以這不算什麼大事。國外的情形,我更熟悉。”
藍渃點頭,有些無話可說,擡手做邀請狀,“一起吃個飯?”
顧昭允婉拒,藍渃也沒有堅持,在路邊替她攔了輛車,遂站在鐵門前看着車輛遠去。末了,回了辦公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