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陶喜望着那張瘦長的臉,心想時間果然不能治愈一切。
見到這個人,還是覺得晦氣。
吳單往前走了一步,陶喜聞到他身上的酒氣,陶喜本能地退了一步。
吳單看到陶喜的抗拒後停下,将她上下打量幾遍,“這幾年過得好嗎?”
明知故問,多少有病。
陶喜懶得回答。
吳單眯着眼,似乎在回憶什麼,眼角眉梢露出愉悅,“你前段時間駐唱那地方叫什麼來着?荒......荒城是吧?聽說一晚上駐唱隻能賺三百,你可真夠便宜的。”他帶着一些惡趣味,“你現在還去那裡駐唱嗎?”
怎麼能有這麼惡心的人。
陶喜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四周,“好像有狗在叫。”
吳單呵呵笑了幾聲,“陶喜,這幾年你是一點也沒變。你那點破清高除了讓你現在混得像個笑話外,還有别的用處嗎?看你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渾身上下加起來值幾百塊嗎?”吳單研判似的看了陶喜一眼,忽然打開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張照片,上面是穿一身華貴禮服出席頒獎晚宴的歌星孟京凡,“七位數的高定孟京凡現在随随便便就穿了,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的愚蠢。”
說到這裡,吳單頓了頓,頗有些可惜地看着陶喜,“這些都是你的。”
陶喜視線在對方手機裡的孟京凡身上停留幾秒,不恥下問:“七位數......打着燈籠在地府找的衣服嗎?”
實話實話,真挺醜的。
吳單嘴角凝固了一瞬,摁滅手機,“你和孟京凡曾經是同學,如今一個被萬人追捧,一個連一百人的場都沒唱過,陶喜,你這麼多年一定很不甘心吧。”
陶喜有些疑惑,“我很少關注娛樂圈,請問這位被萬人追捧的孟歌星最火的作品依然是《羽化》嗎?”
吳單望着陶喜的瞳孔忽而收束,顯得森冷。
當初《羽化》是怎麼被創作出來,孟京凡又是怎麼将它據為己有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陶喜聲音仍是溫和的:“五年了,怎麼就能連一首别的代表作都沒有?是孟歌星捧不起來還是經紀人不争氣,你覺得理由用哪個比較好?”
陶喜用最平淡的語氣将吳單表面那一層虛僞的包漿戳破了,吳單語調有些走樣,笑意也變得扭曲,“陶喜,你這張嘴還是這麼讓人讨厭。可是那又怎麼樣,這些能改變你現在跟孟京凡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法相提并論這個事實嗎?”
陶喜聽後精神為之一振,舒了口氣,“不跟她相提并論?竟然有這麼好的事。”
陶喜不同尋常的回應讓吳單徹底不知道怎麼接了。
他來之前預設過在經曆了五年的四處碰壁艱難求生後,陶喜見到他後會痛哭着忏悔自己的過錯,跪下求他放過自己,可現在這些畫面一個都沒有出現。
她就好像沒心肝似的,哪怕過得又窮又苦一身反骨也不願意彎下半寸。
一股無名火從吳單的心頭頂了出來,和着酒意他道:“陶喜,你隻要跟我認個錯,五年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陶喜像是沒聽明白似的,反應了一會,“啊?”
認個錯?錯在哪?
誰對誰既往不咎?
陶喜覺得這世界大概是癫了。
吳單像是擔心陶喜會拒絕似的,“隻要你以後能慢慢适應這個圈子裡的規則,凡事留一線,我會重新捧你,有朝一日你的成就不會在孟京凡之下。你可以開萬人場體育館演唱會、上最頂尖的音綜、獲得數不清的掌聲還有鈔票。”他眼神似有些期待,“陶喜,清高不值錢,能把财富地位捏在手裡才是最重要的。”
陶喜被迫聽了一番對方的激情發言,袖子底下的中指蠢蠢欲動。
陶喜看着吳單,一字一頓,“說得很好,下次别說了。以後别出現了,怪晦氣的。”
陶喜說完轉身離開。
身後的吳單先是一愣,随後潑天的憤怒直抵上來。
這些年他從經紀人做到公司的音樂事業部總監,一路青雲直上,手底下多得是求他多看一眼的藝人,他們比陶喜年輕好拿捏,對圈子裡很多事都很是放得開。他捧誰不好,兜兜轉轉五年還是栽在陶喜身上。
她一個沒錢沒勢的小藝人,憑什麼一次次拂他的面子?
吳單一把拽住陶喜,“站住!”
對方沒能抓住陶喜的胳膊,卻将她寬大的袖子捏住。
陶喜的整個衛衣被抻向後方,而這時,寬大的衛衣帽子裡,幾縷似有若無的金粉跟着晃了幾下,暈頭轉向地再次沉入帽子裡。
陶喜再好的修養也到此為止了,她重重甩了一下,發現甩不開,“放開。”
此時這條路上并沒幾個行人,吳單要真的做出點出格的事她從體力上毫無招架之力,陶喜知道吳單不是東西,但沒想到他這麼不是東西,心中蓦地一慌。
吳單卻不依不饒,往前走了一步,整個人朝陶喜壓過來。
陶喜腦袋嗡了一下。
各種防身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在心中過一遍,下一刻,吳單整個人便被彈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