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他的唇溫。
起初隻是溫柔的體溫觸碰,而後洛舒宴的手用了力,将她更深地壓向他的懷中,他細細雕琢着她的唇,直到他們的溫度融為一體。
他們吻了很久。
直到陶喜實在有些站不穩,踹進兜裡的手攬住洛舒宴的腰,想要為自己找一個支點。
他們分開時,洛舒宴唇色潋滟。
陶喜臉頰燎起一片熱意。
過了一會兒。
“洛舒宴,我脖子疼。”
她的脖頸被洛舒宴的手掐着,隻能被迫嚴絲合縫落進他懷裡。
“嗯。”
“嗯?”
洛舒宴的力道松了些,可她的雙腳依然沒有完全落地。
洛舒宴:“答應我一件事。”
陶喜:“什麼?”
洛舒宴:“扔掉你家裡那束花。”
陶喜還沒從那個吻裡徹底剝離,聽到後反應了一會兒,意識到對方是在說白澈送給她的那捧向日葵。
陶喜直接問出了心中疑問:“為什麼?”
洛舒宴:“因為你已經有向日葵了。”
他說,再次俯身而下,吻住她。
天氣徹底冷了下來。
洛川市夜晚滴水成冰,冷風無孔不入。
陶喜推掉了所有找來的工作。
在直播平台上留言因為私事會無限期告别網絡一段時間。
消息放出後又是一陣沸沸揚揚,所有人似乎都不理解陶喜為什麼會在勢頭最猛的時候停止一切工作。
無數猜測在網絡上泡沫似的膨脹。
而事件中心的陶喜本人卻似毫無所覺,她每天很少看手機,除過睡覺就是跟洛舒宴做一些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們窩在家裡,看電影、聽歌、吃飯、聊各種有的沒的。
以及接吻。
或淺嘗辄止。
或長驅直入。
他們對彼此都有不低的探索欲,也時常從中獲得許多樂趣。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離過年還有一周的時候。
當絡川市道路兩邊裝點起過年的彩燈時,洛舒宴最後一片花瓣凋落。
他的枝幹出現大量皺褶,花盤上的花瓣所剩無幾,每天有超過二十個小時都維持着向日葵的形态。
陶喜的302空間太小,他們前些日子就搬進了洛舒宴的301。
這天天色難得放晴,陶喜将洛舒宴挪到陽台臨時支起來的桌子上,又給花瓶裡加了營養液。
中午外賣到了,陶喜将粥和菜都擺在餐桌,轉身走到陽台叫洛舒宴吃飯。
“吃飯了。”
洛舒宴毫無反應。
陶喜聲音加重,“洛舒宴,吃午飯了。”
依然毫無反應。
陶喜心口重重一跳 ,連忙走過去伸手觸了觸洛舒宴花盤邊緣,“洛舒宴!”
她的指尖不受控的顫抖着。
直到指尖的花盤動了動,洛舒宴回應道:“我在。”
陶喜的心跳依然在快速的跳動着,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一句話。
手心傳來一股酥酥癢癢的觸感。
是洛舒宴用自己的花盤安撫似的蹭她,“陶喜,我在。”
陶喜魂魄歸位,點頭,“好。”
吃完午飯,陶喜将餐後垃圾扔進垃圾袋裡,對洛舒宴說,“我下樓扔個垃圾。”
洛舒宴正在用濕巾擦餐桌,聞言“嗯”了一聲,“外套穿上。”
走到玄關的陶喜走回來,“哦。”
後來回憶起來,陶喜覺得那隻是很普通的時刻。
普通到陶喜在下樓的幾十級台階裡根本沒意識到她正一步步走向與洛舒宴分離的時刻。
她很快扔完垃圾,刷指紋回到301。
她說着話走進客廳,“下周過年了,我們要不要在網上買點——”
話音戛然而止。
陶喜看到了她所不能理解的一幕。
洛舒宴坐在沙發上,正在快速消失。
不像以往那樣變成向日葵的消失,而是真正的消失。
他的身體變得透明,似乎有一個空間正在吞沒他。
先是腿,接着是胳膊,最後抵達到臉。
吞沒的過程幾乎發生在一瞬,陶喜瘋了一般跑過去,伸手抓住洛舒宴露在外面的身體,可是她隻來得及觸碰到他的臉頰,随後洛舒宴便消失了。
消失前的最後一刻,陶喜聽到缥缈至極以緻于她分辨不清是不是真的存在的聲音——
“陶喜,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