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兩人把碗洗刷幹淨,去後院拎着油燈,看了眼家禽回沒回窩,便回屋去了。
“今兒趙管家把我打家具的工錢都給我了,二兩銀子,你明兒給思兒吧。”
周蔺把錢袋遞給木槿。
二兩銀子份量不輕,木槿看了眼,便放到了床褥底下,等着明兒直接還周思。
兩人洗漱完,躺到床上,木槿剛閉上眼睛,就聽到周蔺不知想到了些什麼,忽然側身,開了口。
“說起來漚肥,咱家的糞如今還少,五畝地怕是不夠用的。”
木槿聞言睜開眼睛,農家人都靠着糞肥田,金貴着呢,這東西真真是借都借不來。
這時候,村裡人多是在翻地的前就提前漚了肥,翻地的時候便撒了肥。
因着家裡的糞估摸着也沒多少,便是有,也少有人樂意借的。
木槿這段日子忙的隻曉得要漚肥,倒是忘了去看看夠不夠使的了。
“那該怎麼弄才好?”
周蔺七八歲便在地裡忙活了,如今算得上種田的一把好手。
“漚的時候,燒些草木灰,多添點兒爛樹葉子晾幹的枯草,回頭我在鎮上買些石灰,往裡頭加,漚上一個來月,也能有些肥力。”
木槿點了點頭,今年莊稼沒趕上趟兒,碰着剛分家。
看來夏時還是得養上兩頭豬,豬能拉,秋時收完莊稼,趕巧能漚上肥,冬時臘肥。
笠日一早兒,周蔺早早起床,背着小青菜,和木桁一道兒去了趙府。
木槿吃過早飯,把銀子拿了出來,遞給了周思。
周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哪裡肯要。
“大哥麼,我在家吃穿用的,哪裡還能要這銀子?!”
木槿笑了笑道:“一碼歸一碼,你是阿蔺親弟弟,養你還要銀子,旁人怎麼看我們?若是這般算,我和你大哥沾你的光,吃了不少的野雞野兔,算下來,還得給你補銀子呢。”
周思仍是搖頭,不肯要這二兩銀子,見木槿要往他懷裡塞,拎起籃子轉身跑出了門。
聞昭然見狀樂道:“大哥,看你把思哥逼的,都離家出走了。”
木槿無奈,把銀子遞給聞昭然,“你幫我放你思哥床褥下頭去。”
聞昭然擺了擺手,“可别,思哥不要,我怎的敢,萬一思哥生氣,晚上不讓我住他屋可咋整?不過是二兩銀子,幹嘛推來推去的?大哥,你自己個兒留着呗。”
木槿頓時不想跟這個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哥兒說話了。
等周思拎着一隻木淩雲給的野雞回到家,木槿正用布巾蒙着口鼻,在茅房那兒,忙着漚糞。
周思把綁着的野雞放到後院,走到木槿那兒。
“大哥麼,我想了想,這二兩銀子我不能要,你和大哥定也得給,咱們都不樂意,幹脆直接讓大哥買兩口鍋,我也能用,便是嫁了人,回來也能用,算是我給家裡添的物件兒。”
木家村村裡人家人多,土竈多是兩口,炒菜蒸饅頭啥的都方便。
周家老屋之前住了不少人,因着竈屋裡的土竈也是兩口,是得配兩口鍋。
木槿推着他往外走,這地兒這般臭,也虧得他能面不改色的開口。
離漚肥的地兒遠了,木槿揭下面上的布巾,呼了口氣。
“成,便按你說的。”
倒時候,周思出嫁,他和周蔺給他多添些妝便是了。
周思聞言,眉眼染上了笑意,“大哥麼,剛我出去遇着了淩雲哥,他給了我隻野雞,今晚炖了吃?”
木槿想了想,笑道:“明兒你大哥買鍋回來,搭好竈,就用這隻雞開鍋。”
聞昭然不知何時,喂完了雞鴨,走了過來。
“大哥,咱竈屋的土竈都裂了,既新買鍋,幹脆土竈也新蓋,竈屋也用黃泥翻修一下,銀子我出。”
木槿輕輕拍了他一下,笑道:“你大哥我搭土竈的銀錢還是有的,用不着你的。”
村裡有專門搭土竈的手藝人,黃大伯,便宜,九十文就能給搭的結實耐用,不悶煙。
翻新竈屋,村裡人都會拌黃泥,糊牆,木槿想着攏共給黃大伯一百二十文,讓他都包了。”
“思兒,你去尋黃大伯來,今兒就把竈還有竈屋裡頭翻修,黃泥稻草咱們自己個兒備好,一起一百二十文,你問下黃大伯能不能成。”
木槿性子說幹就幹,一點兒不帶拖泥帶水的。
這段日子靠賣小青菜掙了不少,手裡有了些許的銀錢,竈屋趁着買新鍋,翻新一下,也不是不可。
周思點了點頭,“成,大哥麼,我這就去。”
家裡添新東西,總是能讓人心情好起來。
木槿漚肥勁兒更大了,也不嫌熏的慌了。
聞昭然實在是聞不了那個味兒,拿着鋤頭,去菜地鋤草去了。
黃大伯家田裡分苗補苗的活兒計昨兒剛巧忙完,周思來尋他的時候,他正躺在搖椅裡,吹着小風,頗為自在的歇着。